长弓又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细细想了一遍,肯定的摇头道:“海生应该是不认识周二爷的,更谈不上得罪了。他以前一直在南边的,从没到过京城,这次进京就是为了送他娘和他家林姑娘来投亲戚。本来他是想把林姑娘安顿好就回扬州寻我的,是我跟他说,我过年后要带了家里人来京城长居,已在胭脂胡同赁了房子,让他先在京城住,给我们打个前站。他这人一向很谨慎,除了去薛家探望他娘和林姑娘,平日里连门都很少出。我虽然让他管着粮库那边放印子的钱,但也都是我出面的多,他不过收收帐而已,碍不到谁的事的。何况粮库那边不过都是些小生意人,就算真有心算计,也使不动周二爷那样的人!我想着问题还是出在林姑娘和薛家那边,之前也是薛家的人来找海生的麻烦,想要吞了林姑娘放在海生这边儿的钱。只不知这事儿怎么又牵扯到周二爷了?”
芸惜此时道:“你说的那个薛家,是不是在城东甜井胡同的薛家?”
“可不就是他家!他家的太太是林姑娘的亲姑母,是林家在京城唯一的亲戚!”
芸惜拍手道:“那就对上了!这个甜井胡同的薛家是周二爷家的亲戚。薛家大爷和周二爷是连襟!前儿庆保还跟我们说,薛家的大奶奶要把他家一个亲戚说给周二爷做偏房,还是个举人家的小姐呢!”
长弓瞪大眼睛道:“林姑娘的爹就是举人,不会是要把林姑娘给周二爷做妾吧!这薛家也真够可恶的!为着钱,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孤女,还读书人呢,真真不要脸!”
芸芝听了却摇着头道:“我瞧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们在扬州住的久了,不知京城的事儿。象薛家这样仕宦出身的人家,一向是自恃清贵,和周家这样的外戚,虽是做了姻亲,却并不是一个路数,平日里也不常走动的。薛家若是惦记林姑娘的钱,有的是办法要的出来,林姑娘自己就在人家手心里面呢,就算林姑娘把钱放在海生处,只要钱是林姑娘的,再怎样也翻不出什么浪去,不过是慢慢来的事儿,早晚榨的出钱来的。何必要求着亲戚出面帮忙解决,没的在亲戚面前现世打脸,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再说了,周二爷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你们不当官不知锦衣卫的厉害,他们管着刑狱,巡察监视,动不动就兴起大狱来,朝中便是一品大员、当朝阁老也是说查就查、说抓就抓的。那些普通的官宦之家哪有不怕锦衣卫的,不说躲着他们走,哪还敢主动去招惹!薛家要抓海生,有的是办法可想,就算是家里的家丁不好使,也可以花钱在外面找些市井帮闲,或是衙门里的捕快,何苦大材小用的去使唤锦衣卫!还要搭上亲戚面子,有什么意思!”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如此就更是陷入一团迷雾里,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依照长弓的意思,不管是不是跟周二爷有关,还是应该要找庆保去问问。不管是不是薛家托了周二爷,叫锦衣卫抓了海生,终归有个说法,也可以求着二爷给做个中间人,实在不行,拿钱赎人就是了,至少能保住海生的性命。既已说到这里,芸芝他们就忍不住问道:“那位林姑娘到底有多少银钱在海生手里,至于薛家这样大费周章的逼他们拿钱出来。”
长弓道:“具体有多少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海生拿出给我跑船做本钱的就有三五千两!还有一些零散的几百两用来放贷挣些利息的,南边一些店铺还有他家的股份,靠着海生和林姑娘两个人的私章就能提钱提货出来。当初林姑娘到薛家时已给了她姑母不少房产、田产的地契,当时她姑母还挺高兴的,还说要好好照顾她到出嫁的。想来薛家后来可能是又知道她手里还有钱,所以惦记着要一锅端了全都弄到手。”
其他几人听了都咋舌道:“这林姑娘竟然这么有钱!真真是一个财神奶奶!”
清欢忍不住问道:“林姑娘这么有钱,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境地的?”
芸惜也道:“你把林家的事讲给我们听听,到时候在二爷面前我们也可替林姑娘和海生哥他们说说话的!”
长弓见此时也确实无其他事可做,就把从海生那里听来的,关于林家的旧事,还有林家和薛家的恩恩怨怨都讲了出来给大家听。
原来这个林家在青州城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户,颇有些田产。林姑娘的祖父林世昭曾中过进士,在翰林院做过几年编修,后因身体不好,便辞了官回到了原籍,继续经营林家的产业。可惜林家旺财不旺丁,嫡系一支的子女不多。林世昭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原配太太王氏所生,王氏过世后,林世昭又续了弦,续弦夫人江氏为林世昭生了一个儿子林承诫。江氏过门时,原配所生的大小姐已经十二三岁了,宅门里过日子,最怕的就是这种大女儿小太太的,两个女人成日价在后宅斗气使性,搞得府里头不得安宁,最后林世昭不得已,只能备上丰厚的嫁妆,将女儿远嫁到京城薛家去了。当时薛家的老爷子还在京城做着高官,林大小姐嫁的是薛家长子,又有傲人的嫁妆傍身,所以很快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她心里对继母,和总是偏袒继母的父亲颇有微词,所以出嫁后就甚少与娘家走动。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先帝复辟时,薛家老太爷因牵扯在朝廷旧案中,被先帝罢官下狱,薛家也被抄了家,为了疏通关系,营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