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借着牧场收工的名义,抽身退出小院时,另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又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意识到,今日这位寡妇对自己的身世与师门,不厌其详地考问,虽使自己感到威胁,却也希望无穷。他想到这里,不禁站在柜房前过道上,出神地笑将起来。
正当他忘形之际,有人诧异地问道:“把头,什么事把你乐的?讲出来大伙儿听听嘛。”
韦涓闻言惊悟,跟着又有点暗惭,抬头一看,快马赵大与另一位马师,正领着六七个伙计由牧场上收工回来,韦涓连忙收敛起心中的杂念,支吾了一阵,最后正色对快马赵大道:“赵兄,暂留一步,让伙计们先休息去,我有事同你商量。”
快马赵大看到韦涓这副正经的神色,立刻猜到是怎么一回子事,当下跟另一位马师交代了两声,便随着韦涓进入柜房,坐停之后,韦湃便把方才韩小保所说的办法讲给他听,并征求他的意见道:“这样办,赵兄认为可以吗?”
快马赵大紧皱着眉头,沉吟着道:“若如此办,在一般人来说,是非常高的一招,很能表现出咱们的力量,与江湖上的门道:使人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无影伯乐袁方和这人,他既不公开承认是开山立派的道上朋友,又有股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猛劲儿,办法很好,却非万全之策,依我的意思,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把威名闯出去!”
韦涓明白快马赵大的心意,可是自己的处境不同,能默默无闻,在这里安定下来,遵照老姊遗言,能给韦氏留下一两个继承香火的人,再作韦、班两家报仇的打算。何况,方才人家既然把自己盘问了一遍,看来这件事不致有何意外,为此,他含笑摇头道:“赵兄的主意很好,但目前尚非其时,第一、本场初创,伙计们尚未安下心来,是否能为牧场卖命很难说,这不能光靠你我两人之力,来给牧场创开万来。第二、咱们的场主与任何一家不同,除了两位女流,就剩下一对娃娃,目前只求无事,创万立威过些日再找机会。”
他的话很有些理由,快马赵大点点头,可是他也警告韦涓,牧场上防守必须加严,这意见韦涓早有想到,于是,这件事算是决定了。第二天一早,由快马赵大挑选一个老练的伙计,驾着一辆驴车,随带着本场的名帖,把韩小保送到临洮附近的袁家堡,无影伯乐袁方和的老巢中去。
把韩小保送走之后,韦涓与快马赵大便立即相妥地形,当日赶工搭建了一座高达五丈的-望台,并在前后搭盖了两间木屋,使守卡的伙计就近宿在木屋中,然而在人手方面,仍有不足之感。
一连过了三天,驾车送走韩小保的伙计尚未回来,牧场中布置却已妥当,晚饭后,除了担任守望的伙计以外,三位马师与所有的伙计,全部都安然地睡下了。今日负责查卡的马师,乃是一位名叫李德辅的年轻人,他是个回教弟子,回回棍天下无双,一套“六盘掌”也有五六分火候。
然而,年轻人总难免粗心大意,时交三更,他尚没有下炕出外巡查,竟然仍在炕上蒙头大睡呢!
烈火星君韦涓一向秉性粗暴,但因他遭遇了这场惨劫之后,一变成谨慎得紧,查卡虽有三位掌杆的马师论流担任,他每晚总得亲自出去走一趟,今晚上三更一过,他自然而然地醒来,披上外衣下炕,便从柜房走到屋外。
他先往前面看了看,再绕到木围子前,亲自爬上-望台去,往四周远眺一匝,见山野中静悄悄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形,也就交代了担任-望台的伙讨几句,很随便的问起伙计:“李师父来查过卡没有?”
伙计当然不敢替李德辅隐瞒,回答韦涓一声:“没有。”
韦涓“嗯”了声,面上虽未带出神色,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匆匆下了-望台,折回来走到柜房右侧的走廊上,正待敲李德辅的门,叫他起来的时候,忽然间一声极轻微的衣带飘风声,似从柜房左侧,逾上了柜房屋顶。
这一来可把韦涓惊得已伸出去敲门的手,疾忙地缩了回来,倾耳细听,连续被他听到,三方面约有五六个夜行人,全异常小心地往牧场内有房屋的一带集中,韦涓立刻知道:来的定是无影伯乐袁方和这伙人。
当时,他不能出声警告,连忙一提气,把身形拔往屋顶之椽,仅仅用三个手指之力,扣住屋顶下的椽子,下半身一甩,足尖往横梁上一钩,身形倒挂在屋面下,腾出一只手来,运内功抓下一小片木块,先对准李德辅面上轻轻弹出,小木块打到这个粗心的马师脸上,立刻把他惊醒。他摸摸依然昏沉沉的头,侵入牧场的匪党,这时已到了附近房上,稍有响声,这个李德辅便已发觉,披衣下炕,穿上鞋,随手抓起自己那条镔铁风火棍,掩到房门前,启门闪出来……
韦涓防他猛然往外一闯,没的把来人惊走,因此在他一闪而出时,上半身往下一沉,双足仍倒挂在横粱上,这可把李德辅惊得倏地挫身退入房中,镔铁风火棍一顺,耳中听到轻极的嘘声,睁眼细看,黑暗中隐见这人,赫然是他的头儿韦涓。
李德辅既认出是韦涓,便知惊醒自己的没有第二个人,因此,他觉得很难堪,今晚上由他当值查卡,牧场有警,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