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衣坐在窗边,一边吃一边看着街市,忽然看到方才的店小二提着一包东西从侧门出去,顾寒衣见他鬼鬼祟祟的,很是古怪,便留心观察了一下,只见他将一包东西交给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叮嘱了几句,便即回转,那女子提着东西急匆匆的就走了。
顾寒衣本来就耳聪目明,修习道术以后,更加灵敏了,运起听风辨音咒,把店小二和那女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冷笑道:“原来那店小二也是个欺生的主,刚刚还说没有江猪了,一转身便送了别人一头。哼哼……”说着把自己刚才看到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几人。
袁明月一听就不干了,这是欺负到头了,在桌子上猛地一拍,高声叫道:“小二,小二!”
店小二听她语气不善,忙不迭的跑上来,笑道:“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袁明月冷笑道:“我且问你,你店里可还有江猪?”
店小二不明所以,陪笑道:“先前已经告诉各位了,今儿个确实没有了。”
袁明月在桌上重重一拍,满桌的碗儿、碟儿,酒肉饭菜都跳了起来,店小二给吓得一哆嗦,老白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一条鱼,听见响声也抬头看了看,一脸诧异,顾寒衣在旁边瞧着暗暗好笑,好容易才忍住。
袁明月喝道:“撒谎!那个女子是谁?快快从实招来。”
店小二心里一慌,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满脸堆笑道:“什么女子,小的不知道啊。”
店小二惊慌的神情,脸色的变化丝毫都没有逃脱袁明月的眼睛,指着戴秉忠道:“这是长宁九门司衙门的总捕头,特来江州捉拿钦犯,那楼下那女子就是嫌犯,你与嫌犯相通,定是从犯,不从实招来,总捕头就先拿你问罪。”
说话间戴秉忠也配合着把腰牌往桌上一拍,店小二一见上面“钦命总捕司”几个字,吓得连忙跪下,哭叫道:“冤枉啊,大人,那女子是小人表姐,我们就是本地人,亲属关系全在江州,一直本本分分,表姐正在在荣王府做事,怎么可能是钦犯呢?一定是有误会啊,大人!”
顾寒衣先前确实是听见店小二称呼那女子为表姐,见他没有说谎,便微微点了点头。
袁明月道:“你为何欺瞒我等,说没有江猪了,为何又给你表姐送了那么大一包,嘿嘿,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你们掌柜,会有什么后果?”
店小二本来在戴秉忠的示意下已经站了起来,一听袁明月所说,复又跪下,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开恩啊。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啊……”
***
荣王李玄,世袭侯爵,传至今日已是第五十七代。自第二十代荣王迁居至江州,也过了一千多年了。
虽然有数千年的传承,但是荣王一脉一直都是单传,是以虽然也是世家贵胄,但是荣王府却并不怎么兴盛,家境也日渐败落,只是靠着先辈人的努力以及皇朝的赏赐,如今在江州还算过得体面,但是比起那新兴的富豪却要显得寒酸的多。
尤其是上代荣王,也就是如今荣王李玄的父亲,受到齐王反叛事件的牵连,家产罚没一半,日子过得便更加拮据了。
李玄自父亲夺爵之时起便低眉顺眼,终日里深居浅出,从不与朝廷官员、江湖草莽有任何联系,往日里关系要好的亲朋好友也渐渐的没了来往。
李玄生性恬淡,这些倒也不算什么。
如今他最为焦心的便是家中独子李园,一个月前到城郊游玩归来便突然发了癔症,整日呓语,神智不清,李玄遍访江州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李玄便在城门贴了榜,言明若有能治好李园怪病的,分家产一半。这些日子,揭榜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全都无功而返,一来二去,李玄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每日只是拜佛念经,寻求庇佑。
直到前些时日,有一个自称馥浈的女子自告奋勇揭榜,李玄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让馥浈权且一试,居然有了起色,只是那女子喜好吃江猪,每天都要吃许多,是以李玄便让府上在翔鹤居早早的便定下了。
罗忘川奇道:“一个女子每天都要吃那么多?”
店小二道:“可不。”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自从那李公子发了癔症之后,荣王府上便连连怪事。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人轻笑,仿佛女子一般,还有李公子每晚都会梦游一般,在房上行走,你说那李公子自小便身体瘦弱,只在家中攻读,又没有梯子,又是如何上了房顶呢?还有每晚都能够看到李公子房中有绿光闪现。他们说莫不是荣王招惹到了鬼怪……”
正说间,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从窗户往外一看,只见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正满脸堆笑的领着一个一脸英武之人进了翔鹤居,罗忘川一见心道:好威风,好杀气,定然是那沐怀德了。
“噔噔噔。”只听得那楼梯声响,有人笑谈着上了楼。
罗忘川一桌正好对着楼梯,那肥肥胖胖的中年人陪笑道:“今儿个没请别人,单单就请都督您。”
沐怀德一脸肃容,微微点头,说道:“吾也不愿意与那些清流士子同桌,太过于酸腐,不合我脾胃。啊,这个郎员外,也不要过于讲究了,吾久在行伍,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了,不用太过于花费。”
郎士淳笑道:“今儿个就一道菜,本地特色,江猪宴。”
转过楼梯,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人躬身走在前面引路,那定然是江州首富郎士淳了,身后一个紫色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