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归痛苦,李资谦最终还是没有一时脑热从王京的城楼上跳下。不是宋军带给他的刺激不够大,而是他始终抱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坚信自己最终还是能找回这个场子。
也是,威压宋国百十年的辽国都无法彻底征服整个半岛,前后数次动员兵力累计超过四十万人次,结果还是含恨而归,从此对高丽绝了念想。所以他倒是想看看,宋人还能有甚么法宝,能够打破这一百年魔咒。
姓王的小子,我曾说过,要将我从政生涯中学到的所有残酷手段,一样不少的施加在你的身上,那么我就一定会做到。我一定要让这王京城,成为宋国永远的伤心之地!
……
“苏头领怎么样了?”
王伦赶到汉江边上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由于梁山军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所以扫荡后方诸郡的工作显得极其繁琐。好在有史文恭这个标杆存在,所有头领都不愿意被他比了下去,所以各方面的进展都表现得十分不赖。
“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虽然于性命无碍,但是短时间内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役了!我的建议是,他至少要休养三到五个月,不然就是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面对一众前来探视苏定的外行人士,安道全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表述出苏定的真实状况,即便是知道战事如此紧张,他依然给出他认为的稳妥建议,尽管这个建议会直接让苏定从这场颇具传奇意义的战役中出局。
“先让苏头领在回天营里养着。等他身体状况稍微有些好转之时。再护送至广州城内休养!总之一定要保证他能顺利康复!”
梁山头领对于王伦来说在情感上虽然有亲疏之分,但处事上内外无别,他绝不会像个黑心工头,把手下人拿来往死里用。
“元帅,我还能骑马上阵,安太医、安太医他言重了!”苏定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林冲出手阻止。轻轻将他按回病床之上,只听这位梁山泊当之无愧的柱石出言安慰他道:
“半个高丽都叫你们蕃落军打了下来!换作我们在场的任何一支队伍,都没有可能比你们做得更好!此时若还要你带伤上阵,叫其他兄弟脸上如何有光?”
林冲言罢,周围不少头领纷纷点头附和,和从前几乎清一色的不屑一顾相比,此时多了很多同情之色。不少人同时在想,如果是他们的队伍陷入这样的绝境中,能不能比苏定、史文恭做得更好?
“林教头……唉!一江水明明喝到最后一口。却差点被噎死。我这心里,堵得……咳咳……”感受到周围释放的善意,苏定心中不觉有些激动,到底是同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啊,平时锅盖碰得碗勺叮当响,但是关键时刻。还是真不含糊。
发现眼圈红红的苏定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花荣善意一笑,出言道:“别担心队伍上的事情,这不是还有史头领么?苏兄且好生养伤,将来有机会再联合行动!”
“就是!这回占了你们便宜,下次咱们掉个个儿,你们跟在我们后面!”
庞万春接过花荣的话头。他深知正面对抗,打生打死,看着热闹无比,但是双方战损比一般差不了太多,真正拉开双方伤亡数目的战斗往往发生于硬仗之后的追击战中。这一回他们全军追击三倍于己的敌军。还能大获全胜,全靠蕃落军危急关头抵死不退,不然挟战胜之威的高丽边军对上没多少战场经验的马十军,后果还真难预料,搞不好梁山军就成了添油战术。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史文恭,当着众人的面,拜倒在花荣、庞万春身前,任凭两人拉扯,硬是不肯起身,众人惊异于史文恭蛮力的同时,暗叹此人拽归拽,还是知好歹的。而人若是知好歹,就值得结交,于是有人劝,有人和,现场一时间闹成一团,搞得安道全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这里还有一个重伤患者!最后还是王伦发话,闹哄哄的场面才趋于平静。
“让苏头领休息吧,我们出去说话!”
王伦回头安抚了苏定一番,对在场众人吩咐道,大家意识到苏定是重伤在身之人,心下都觉不妥,随王伦一起出帐而去。史文恭在苏定的床头略略愣了片刻,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也跟随人群出来。
“蕃落军从登陆伊始,直至开赴汉江之畔,功劳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在收官之战中某些主要将领犯了轻敌冒进的严重错误,但瑕不掩瑜,军政司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结论!”
王伦的话让史文恭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这三天来他一直为自己的决策错误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要知道骄傲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犯错,偏偏因为他们两个主将的一时疏忽,导致好好一支五千人的骑军伤亡过半,几乎是打残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大宋军中,他们俩个绝对没有好下场。这还不考虑军中不合的同僚落井下石的因素。
“末将有罪,不敢居功,但凭哥哥处置!”
这一拜是心悦诚服的,史文恭彻底从切身的经历中感受到,王伦是真没有和他见外。不然真要灭他史文恭身上的煞气,花荣只需晚来半刻钟,他史文恭就彻底成为一个没脾气的人了。
“良臣,今晚之前,在亲军中里挑选一百个弟兄,交给史头领,以弥补汉军营的损失!”
让史文恭没有想到的是,王伦果真是时刻关注着他的队伍,在战后的重建上,他史文恭还没有提出半分请求,王伦已经主动替他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