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注意中我艰难劈开语境,“殿下,我之所以要逃出去是因为我摔坏了那个砚滴。”
“砚滴?”他语声难得的柔软,与我行将吃不了兜着走的预计很是反差。他以手枕住后脑,让人微感他心情似乎很好,似乎是得罪他的正当时。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有徽志一样的铭诸肺腑感觉,让人深以为惑,使我不得不拿出备用的抵触情感,才正常看向他,也感知他接下来说话的内容如此唐突于我,他说,“晴柔好像找不到了。”
确实是个使我失落的答案。
我竖起耳朵时,心霖啊霖。
却很难以这种霖感染到他的想法,于是他几乎不怀任何愧疚的左右瞧瞧床上的被子,伸手给自己盖好,重新躺好,又迂神瞥了我一眼才说,“事以至此,怕是要无以为继,看来这个晴柔你不仅要演下去,还得演得更加深入很深入。”他说完此句伸出手指划划下颌,在虚无中那么一拈,抬眼向我笑了笑,继续说,“我们不得不生个孩子。”
我转了转,觉得已经很防患于未然,但是独缺了这一块,前路皑皑果然湿滑。这样我目光狰狞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刚我想解决这件事无外乎旁征博引,要不就是蛰伏兼以态度安纯恭敬。但现在一切都超过旁征博引,他所语之确系非同凡响。
绝境中我得到了一个启示,它自无源处来,我需当反抗。
而这种反抗本在一种反抗之中,那反抗的最好办法就是虚与委蛇。
只是,眼下纵然可以选择一条虚与委蛇之路,做为精神指引,恐怕也不能节奏了。
如此设身处地,其实已经身临其境瞧过矛盾之后,我很是矜持并没有得寸进尺,主要是因为得不到寸的缘故,要不然……
哎,跑题了。
我将目光蟠过颉利,晰觉额角的青筋暴跳了几下过后,终于绾生出一个秀特的笑。
自觉起码不能囿在成见里,造成对他的不良想法太过形于色,不得不做好保留,原宥后只是很凛然地向他笑了笑。很轻易地将状况搞得不明不白。
他迂了迂眼角,“你这是答应了。”
我貌似很不解情状地问他,“答应什么。”
半开的窗有夏风撷取袅袅星光,若有若无的拂面,意味着今夜并非凉如水,且还是个晴天。
此时颉利陡换了一副眼光看我,那种更深更含强度的凝睇,似乎不光看透了我也一道看透这床板,太过锋芒。
烛火忽然黯成了嫩茗初吐一般,室光变得如此柔和。
他的身体慢慢倾向我,连呼吸也变得很是安谧,是我一生都不曾经过的安静。使我顿觉呼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每一次呼吸的杪尾处往往已不能确定到底是要呼还是要吸,于是迅速脸红。
不得不抱着能避则避的想法向床边让了让。大约是约定俗成的,有跑就有追。
就在我不得不向后避去,以期能顺路掉到床下,借以打断眼前这个匪夷所思的节奏时,并不得求仁得仁。
我行将掉落但还不能真正如愿时,一下子得到具体到不能驳斥的扶持,那样坚实的力量支持,估计我想要停在虚中之中也不会是什么难题。
这恩非我所愿使我难于聊表感他恩之情,只是呆视着他。
蓦觉,他的笑意飞沫一般干脆利落散失,我已经很是不明所以被他较正到了床里边,再想着掉下去,并不现实。
掉无可掉时,其实也已经退无可退被他抵在床头,睁大几欲发狂的眼睛也并不能使他偶感寒意。
我的目光终于示弱,低下头避过他的目光。
但是他的目光就像是深种入我的心底一样,在我低头时还能想得到,那般清明,甚至可以听得见,它们由来时的轻轻回响。
他轻轻抬起我的头,动作甫毕,我们重又在咫尺间至于幽微可察的境地里这般对视。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终究不能求救,那样就失去将哥哥藏在床下的意义。
假使我果断拒绝,却立马发现,现在我不可能果断拒绝,因为现实很不幸,我正在遭受强迫又完全不具备可以与他打一架两败俱伤的实力,直接后果是想了也白想。
尘世渺思过后,办法竟然是这般无法无形。
我不得不选取那个最低级也最直接,连自己都觉得收效不会是很大的方法,我仰起脸对他说,“等等。”
心知肚明,他可能不愿意等。
从他祖宗上的思维模式来看就是天下非我莫属,这种思想渗入到生活的每个细节当中去,不是当成大汗、皇帝一类就得是江阳大盗,农户小偷一流。
我几乎是本着张嘴三分利的想像,对他说等等的。要多不明智有多不明智,在他面前众生只有俯耳的份。
他斜了斜唇,毫无预兆的,也是毫无廉耻地忽然将唇覆盖上来,我大睁着眼睛,我们已亲密无间到如此地步时,也只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如此近,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距离的距离里,他那般高世出尘,导致我既不能在实体上与之分离也难于在思想上与之分离,我已不能轻易表达我的想法。
在他强大到不可动摇的力量中,我但感呼吸困难,难以名状的沉溺,如坠入一方深潭进入古老魅惑的岁月,惟有微风拂过时才能感觉到灵魂的晃动。
我的眼泪那般清沔,掉落在自己的掌心时却不能别过脸去。
然后是释放,由于清晰的禁锢使它那样清晰得以辨别,他浅浅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