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发着噪音的五菱拖拉机沿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一路上前,关晓军坐在车头的另一边,看着面前的黄白色坑坑洼洼的土路渐渐的变成了碎石铺就的公路,然后公路开始变得平坦整洁起来,就知道粮所快要到了。
凤山乡的粮所就设在镇子的南头,乃是一个占地面积堪比学校的大院子,一间间巨大的粮库就建立在这个里,犹如一个个城堡。
进入镇上之后,还未走近粮所,就看到拉着板车,套着驴车,开着小拖拉机的人顺着粮所的大门向外排成了一条长龙,再这队伍旁边,一些卖西瓜、白瓜、杏儿等水果的人高声叫卖,夹杂着排队等候人的喧嚣声,乱成了一团。
关云山开着的五菱拖拉机在整个交公粮的队伍中极为显眼,堪称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是关云山来了。
“呦,云山你也来交公粮来啦?”
在关云山停好车开门时,几个排队的人都围拢了过来,关云山撕开烟盒,将香烟散给这些熟人,随后几个人嘻嘻哈哈吞云吐雾的拉起了家常。
别人散烟的时候,都是从烟盒里一根根抽出来,然后再递给朋友,唯独关云山是直接将一盒烟撕开,直接分出去,自己留一根家在耳朵上,其余的都一次性散发出去。
就这种豪气与干脆劲儿,是这个时代的人所没有的。
不过这也是因为此时的关家家境好,这才有很多人上前搭话,待到关家破落之后,这些人再见到关云山之后,彼此也是递烟打招呼,但是再也不复如今的亲热劲儿。
就在关云山与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哭叫声传来,一名妇女尖锐凄厉的声音从前方粮所里陡然升起,这声音是如此凄厉,使得众人听到之后忍不住心中发寒,本来喧嚣的队伍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迷茫,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云山本来是跟几个人蹲在车厢一侧聊天,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忍不住霍然站起,向粮所的方向看去。
正在车厢里打盹的关晓军被这道声音惊的睡意全无,在听到了这道叫声之后,他的脸色显得极为奇怪。
就在前世,就因为这个叫声,关云山得罪了一个人,为他以后关进看守所埋下了伏笔。
这件事的起因是是粮所里一名抽检员故意刁难一名村民,本来是晒干了的好好的小麦,那位质检员就是说不及格,一直不让通过,接连打回了好几次。如果是脑筋灵活的活着稍微油滑一点的人,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买一盒烟塞进质检员的口袋里,这件事多半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被故意为难的这位村民,偏偏是个老实到了极点的人,根本就不会这些花花绕绕,一连被打回好几次之后,这位老实人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当场与为难他的质检员打了起来。
粮所的人有好几个都是转业军人出身,普通村民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再加上他们人又多,顿时把那位老实巴交的村民打的满脸开花,那位村民的儿子见状想要将粮所的人拉开,又被粮所的人三拳两脚打的屎尿齐流晕了过去。
刚才哭泣哀嚎的声音就是这名村民的妻子发出的,她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打死了了,因此在嚎叫的这么凄厉。
在前世,关云山见到了这种事情忍不住出手相助,将打人的两名质检员都给揍了一顿,这才将这件事给平了下来。
如果按正常的事情来发展的话,这个被救下来的村民应该会对关云山极为感激才是,日后就算不把关云山当成是恩人,那也得客客气气的才对。
可是在多年以后,这名村民的孩子长大后,却对这件事深以为耻辱,这名孩子后来当上了公务员,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凤山乡当起了副乡长。
此人手段极为狠辣,当年得罪过他们,打了他父母的两个质检员全都被他整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最后竟然连出手帮忙的关云山也给恨上了。
因为没有关云山的出手帮忙,他们的事情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知道,他也不会这么有这么一场被人津津乐道的丢人往事。
后来在关云岗的告发下,因为一件土地占用赔偿费用的事情,关云山便被此人派人抓了进去,关了三个月才放了出来。
关云山出来之后,一直在院子里磨刀,叫嚣着要把这个忘恩负义的鼠辈捅死,然后被得到消息的派出所又给关了进去。
这件事身在外地的关晓军一开始并不知情,关云山一直没有让卢新娥告诉关阳姐弟,等到第二次被抓,卢新娥慌乱之下,才将这件事告诉了关晓军。
当时的关晓军虽然混的不如意,但好歹也是一名处级干部,在省里稍稍也有点关系,他找人发力之后,关云山才被放了出来。
从那以后,关晓军便与这名凤山乡的副乡长耗上了。
每次只要有关凤山乡的事情,他都会格外注意,想方设法的要把这位副乡长弄趴下,但一直没有得手。
一直到新帝继位对全国的干部进行严查的时候,关晓军才找到了机会,把有关此人贪腐的资料递了上去,然后相关部门即刻批捕,把此人关了进去,等着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但那已经是距离关云山被关进看守所七八年之后的事情了,关云山早就垂垂老矣,成了一名酗酒老人。
隔那么晚才能报仇,让关晓军根本毫无快意之感,反倒令他怅然若失,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