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时必用非常之法,唯有如此才能勉强维持军心,”李普也算是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这点见识还是要比袁国维、陈铭升强出一些,让陈铭升立即安排人对邵州逃卒用刑,同时加强延陵埠外围的巡营,说道,“明天就将所有将卒的家小眷属,都迁往茅山!”
袁国维沉默低下头,知道李普这时候是决心抛弃家小眷属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公开将四万多家小眷属直接抛弃掉,那样的话,会叫军心直接崩溃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家小眷属与三千将卒先分开来,到时候不管是威迫利诱,还是哄骗欺瞒,将三千将卒单独带去岳阳,都相对要容易一些。
现在的话,令三千将卒放弃他们的至亲之人,随他们逃往岳阳,只要有少数不愿意,就会引起极大的风波。
陈铭升安排人去对两名从邵州逃来的龙雀军兵卒照军法用刑,他们则继续留在大堂商议西撤的细节性问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隐隐传来喧哗之声,过了片晌,嘈杂声越来越大,似有无数往他们这边拥来。
“怎么回事?”
大堂之上诸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侯爷、陈都将,”这时候守在外面院子里的侍卫营小校仓皇跑进来禀道,“刚刚有二十个兵卒闯到法场,要将那两个邵州逃卒劫走,薛指挥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退回来……”
袁国维愣怔了片半晌,没想到没等将家小迁往茅山,事情就捅大发了,他这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们在大堂议事已经是整整一夜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快得如白马过隙。
“这些乱兵都快要反天了,真是气死我了!”这时候一名鼻青脸肿的校尉走进来,身材魁梧的他襟甲被人撕开半幅,狼狈不堪的走进大堂来,细禀他刚才带着人想要当众处斩那两个从邵州回来的逃卒震慑人心,未曾想其家人鼓躁冲击法场,他正命令手下将闹法事的逃卒家小乱棍打出去时,围观的兵卒及家属,又有更多的人参与鼓躁,他不得不先撤回来,但逃卒已经被劫走。
“胡闹,陈铭升,立即将诸将亲卫都集结起来!”李普拍案而起,知道这时候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全军都将哗变,让陈铭升立时将诸将依重的亲卫都集结起来,将鼓躁骚动直接镇压下去。
诸将亲卫兵马都在大宅附近,陈铭升亲自出去,很快集结三百精锐,李普披甲执戟,骑马亲自率领三百精锐骑兵往此时尚有数百乱兵及家属集结躁动不息的法场冲过去。
各级武官都还是信昌侯府出去的人,即便遭受楚州的算计,将卒伤亡惨重,但李普此时在军中的威望还在。
看到李普披甲执戟乘马过来,沿路围观、迟疑着要不要参与鼓躁的兵卒家小都纷纷退避开,让出通往法场的通道。
这边也有一名营指挥使提前一步反应过来,带着百余将卒,将闹事的数十名将卒及家小围在一座院墙坍塌下来的宅子里,等着李普、陈铭升过来处置。
过来后看到场面已经控制住,李普稍稍安心,颇为欣赏的看了控制局面的将官一眼,然后驱马到坍塌出偌大缺口的院墙前,虎目虽老,但精芒还在,徐徐扫过院子里的乱卒以及四周围观的兵卒及家小一眼,扬声说道:
“临阵脱逃者,以军法|论处当斩;劫法场及鼓躁乱军心者,以军法|论处当斩——我李普在此,院中逃兵乱卒,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陈铭升示意两队弓箭手上前,聚集到院墙豁口前,准备直接将被围逼到院中的乱卒及家小射杀,想要用这种血腥手段,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军心勉强维持下去。
“有人说侯爷想要再次将大家的家小都抛弃掉,独自逃跑,此事可真?”
围观的人群里终于有人不甘心的吼问道。
李普脸色一阴,他看得出这话问中诸多将卒心里最深的疑惑,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表态过要撤走,但不意识下面的武官、兵卒心里不会猜疑。
说到底祸根还是上次仓促撤出秋湖山所埋下,李普也根本无法辩解,他无需辩解,他厉眼扫向发声处,问道:“谁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出来,他不会当缩头乌龟,站出来说道:“我也只是听人在传这事,只想问一个明白。”
然而他刚站出来,左右便有数名彪形大汉在陈铭升的示意下如狼似虎扑出来,将其揪住,先是一顿老拳打出去,将这人打得鼻青眼肿,打断他好几颗牙齿带血吐出来,令他再难说出半句话。
李普说道:“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军法|论处当斩。”
听李普这么说,左右顿时将这名大汉从豁口扔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院中。
“还有谁敢妖言惑众?我此时要将这些乱兵逃卒当场处死,有谁不服?”李普厉眼盯住四周,再次扬声问道,这一刻的威势令他多少产生一些错觉,似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
“李侯爷!”
这时候从角落里传出来一声轻唤,声音熟悉到令李普怀疑这一刻产生幻觉。
看到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灰白色的麻衣孝袍,从一间院落里推门走出来,袁国维这一刻的心都颤抖起来。
韩谦!
袁国维在此之前,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