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父亲掐了颗稻子,放嘴巴里咬了咬,基本知道了稻子成熟几分,定了时间提前把田里水放干净;在头天晚上就趁着月光,加上爷爷父亲母亲带上已经回到家的三狗去先割稻子,弟弟妹妹让奶奶带着睡觉。
为什么要头天晚上就割稻子,因为抢在白天毒太阳前多做一点,这个时候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做起事来不是很累。
三狗爷爷父亲割稻子用的刀是一种专门的镰刀,单手握的抓刀,短7字型,手全部包住刀背,刀尾是7字的尾,有带穿过系在手腕上,刀口是7字头,单手抓住刀口朝下,对着稻子杆根部一手抓着手腕一动,刀口就把稻杆全部割下来,刷刷的几下就割下几把稻杆,单手抓不完稻杆就递到左手来拿着,够一大把就放在地面上,这样割稻子很快,也不是很累。
三狗和母亲用的是正常的柴刀,是长7字形的,不过是大很多,有木柄的,要双手割稻子,左手抓着稻杆的中部,右手持着柴刀木柄,对着稻杆根部割去,连着割五六把,等左手抓不住稻子,就放在地面上。
割下来的稻子每一捆要交错开一点叠放,堆到半人高再放第二堆,成一线排,这样第二天的打谷机就可以一路打过去了。
当时用的是农村老式的打谷机,其实就是人工脱粒机,用木板做成一个长方的大木斗,前头装上打上铁丝钉成的齿轮,脚踏着把打谷机的齿轮转起来,双手抓住一把稻杆,把稻子放在飞转的齿轮上,稻子就被刷下来了。
就算是这样的打谷机,在当年也属于高科技产品,并非每家都有,需要借用或租用的,实在用不起或没有的,只好采取最原始的脱粒方法,就是把整颗稻谷放在晒谷场上晒干,用个大大竹竿或木块来打击稻穗,使其脱落,这样的方法,稻谷里的沙石就很多,卖不出好价格,自家碾出来米也会有一些沙石在里面,煮了饭吃咯牙。
三狗村里没几架打谷机,都是东家的,所以得要匀好时间来用。三狗也去一边脚踩一边抓住稻禾来打稻子,开始觉得很好玩很威风的样子,那稻禾被飞转的齿轮一扯一扯的,稻子飞溅,齿轮被稻禾一放就慢下来,脚上就得使劲踩,时间一久三狗就力气不支了,大人嫌他慢耽误时间赶走他,很多家在排队等着用打谷机呢。
打谷机打起来稻子四处飞溅,为了不让稻子溅到外面地里浪费粮食,就在打谷机上面加了个竹编的罩子,这样飞溅起来的稻子都挡住不再飞出去了。
但还是有偶尔的谷粒飞溅出来,听说有一年村里银凤她爹在打谷时候,一粒稻谷飞溅到他的眼睛里,停下来自己怎么弄都没有办法把稻谷弄出来,越来越难受。
找人掰他的眼皮想把稻谷抠出来,没想到人的眼皮力气那么大,几个汉子都没办法,拿水洗、冲眼睛等办法都没用,来福他爹是乡里的土郎中,用细小的竹夹子也没有办法夹出来,还把银凤她爹搞得跟落水狗一样筋疲力尽。
实在没办法了,银凤她爹就犟了起来,老子不治了,那只眼睛外面肿得像个粉红的大桃子,还不时流着眼水,这“蛮牛牯”也是条汉子,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干活,一只眼睛也能活。
没想到过了段时间,那只眼睛长出了一个稻子芽出来,顺着芽一拔,居然把那稻子拔出来了,那稻子在眼睛里发芽了,真是奇事,没两天银凤她爹那个大桃子眼睛就消掉了,完好如初。
……
三狗刚开始割时候还挺快的,每次算好六把稻子,从右边一连割到左边顺势一放,第二回时候也是六把放在之前的六把上面,刚好是一大束,刷刷的一路割了半垄过去,时间一长就不行了,累得直喘气。
稻子叶子边上有小小的锯齿,不停的打着三狗的左手臂,左手臂上都开始火辣辣的红肿起来,只得放下袖子挡着。弯着腰闷着头双手不停的用力,稻草里空气不畅,气闷胸闷,稻草里很多虫子都被赶的飞起来,飞得一头一脸的,累得割一会歇一会。
父亲倒是慢条斯理,不快也不慢,也不休息,一直就一个速度,很快就把三狗拉在身后了,也不催三狗,一直忙到二更时分,村里狗都不怎么叫了,才收工,几个人到溪边,tuō_guāng衣服下水好好的洗了一个澡,回到家喝了口水后,三狗一沾上枕头就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夏天天亮得早,三狗还没睡舒服,就被父亲叫醒了,母亲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是干饭配菜的,不是平常的稀饭,因为饭后得赶早上的清新空气去多割些稻子,所以要吃些能扛肚子的干饭。
饭后三狗和父亲到田里接着割稻子,一直到太阳慢慢升起来,巳时日上三竿了,才回家避开午时最毒的太阳,午饭午休后,再去一连割到天快黑才回家。
同时也请了人手抬来借的打谷机,两人一边踩踏着一边打着稻子,木斗差不多装满了新鲜的稻子,得要盛出来,装在箩筐里,一担一担的挑回到晒谷场上。
母亲已经在晒谷场上铺好晒谷的“垫”(竹编的大席子),稻子倒在大竹席上,母亲用竹耙子耙开,把连带着的稻禾耙出来,过一段时间耙一下把稻子翻一下,充分的晒干,太阳下山时候才去扫堆起来,装在箩筐里挑回家。
每到上午下午的中间,奶奶带着弟弟四狗妹妹春花挑来一些饭食,算是打尖,一般是手工宽面下酸菜辣菜,大家停下来洗个手,坐下来稀里哗啦的吃上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