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气人的功夫已练就得登峰造极。
安文怀着一肚子的怨念,半迷蒙半清醒地算是勉强睡了一夜。
自己个儿的魔音在耳边萦绕一宿久久不肯散去,安文凌晨还恍恍惚惚地梦见宋乔在开音乐会,只见他穿着优雅的燕尾服坐在钢琴前,却连琴盖儿都没掀开,独独将一个扎眼的手机摆在钢琴上,长长的数据线后头连着高音炮……
这里的山路十八摸~~这里的山路摸一摸……
高音炮伴着安文的歌声募地震荡在偌大的音乐厅里,整个空间似乎都随之颤抖了起来,现场的听众霎时间如遭受了音波攻击般,一个个抱着头翻着白眼儿抽倒在座位上……
现场,惨绝人寰。
唯有宋乔奸笑着环视四周,双手陶醉地张开着,看起来似是对这攻击效果很是满意……
梦到此处戛然而止。
安文一脸惊魂地睁开眼,小脸刷白,瞪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过神来,只是梦魇的余威令其依旧心悸不已。
安文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窗外天已大亮。
从窗帘的缝隙中,小心翼翼探进来的那温润柔和的白芒,像日出前的最后一层纱,轻轻拂过人们的脸颊,呢喃着想要将大家从香甜睡梦里唤回……
当然,安文是不用唤了,大眼睛百无聊赖地翻着,睡意全无,心里头像念咒语般把宋乔骂了个体墩墩从窝里抱出来放在自己怀中。
斜靠在床上,安文摩挲着墩墩茸茸的耳朵,若有所思……
所思为甚?自然是隔壁宋先生。
可心里头一通瞎想,也没想出来什么名堂,安文起床后感觉像踩在棉花上,前后不着地般浑身软踏踏的感觉。
迷迷糊糊吃了点早餐,迷迷糊糊将墩墩送到寄养店,安文一路上迷迷糊糊也不晓得自己有没有闯红灯。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了高速,到看见榕市的出口标志时,才慢慢消散。
生动的表情不知不觉间消弭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敛若死水般的沉寂,榕市就像个禁区,只要踏足这里,不,即使是听到了关于这里的点滴,那心头的伤便刺激得她连灵魂都有种生拉硬扯的痛,心情再无法平静。
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咽喉,又像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安文就那么压抑着一直到了外婆家。
可到了门口,她有些急了,略有些锈迹的铁门紧闭着,客厅的座机也无人接听,家里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开始不安,安文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翻到舅舅的号码,却在临拨出的那一刻又犹豫着按了取消。
找到那位护工阿姨的电话,安文拨了出去,电话接通许久后才迟迟被接听。
喂……
电话那头,护工阿姨有些支吾的声音才响起,安文略一思索后,打断了她,阿姨,我知道你不方便说什么,我也不要求你回答什么,你就告诉我,外婆……外婆现在还好吗?
话至此,已哽咽,安文知道外婆肯定是出事了。
外婆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行动不便,除非安文来了还能带着她去附近逛逛,平日里最多只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如今全家人一声不吭走了,安文可不认为这是去旅游了,这家人没那么和谐,没那份闲心,亦不会说笑着一起出门……且平常的时候外婆即使有个伤风感冒,护工也会电话里和她说声,如今竟支吾着一个字都不敢和她说!
此番若说不是郑佳慧交代的,安文是死也不信的。
外婆没事吧?安文颤着声音,又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护工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目前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目前没事……
心头一紧,安文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外婆真的出事了……
但万幸,外婆还在。
胡乱抹掉眼泪,安文又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喂,扫把星,有何贵干?文念裕尖利的嗓音,依旧吊儿郎当。
安文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外婆在哪儿?
那边顿了一顿后,文念裕声音开始飘忽了,喂?喂!喂?你说什么?咦,这信号怎么这么差,都听不清楚……
安文怒了,她直接冲着电话吼了起来,文念裕,你不要给我装,你现在要是不老老实实告诉我,我立刻就给你妈打电话,把你上星期的事情抖出来!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文念裕冷冷开口,你威胁我?
只要你告诉我外婆在哪里,我永远不会再提这件事。安文近似哀求地说到。
闻言,文念裕却冷冷笑了一声,安文,你是不是脑残,你天天舔着脸往我家跑有什么意思?找虐是不?欠抽是不?我奶奶都不认识你了你还一个劲儿的折腾有意思吗?
我没折腾,那是我外婆……呜咽着,安文一字一顿说着,紧抿的唇角,那么倔强,那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