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旷怔怔的听完了这番比较,他以前从不认为父皇很英明,但是父皇的确用他的胸襟和仁德,征服了那些人,就算是宿敌夏帝,也对父皇是赞不绝口,当然也仅限于政治上。
父皇这些年一直在弥补,也一直在煎熬,杨旷轻闭双眼,仿佛看到了已去的老太傅和父皇,就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眼神有说不出的深邃。
他今日的成就,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而来的,包括敌友,皆成为了他脚下的台阶,他为此伤心,也为此收敛情感,他不敢去动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他慢慢的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一个人,杨旷,已经不是杨旷了,他是大商的国君,是即将搅起天下风云纷乱的帝王。
“朕,好惬意,好痛苦。”杨旷闭着眼说出这般唏嘘的言语。陆平上前一步,有些贸然的把手搭在了杨旷的肩上,轻声道:“欲戴冕旒,必承其重,陛下今日承受的重量,就是日后天下太平,陛下必须要顶住。”
“朕时常在想,为何命运选择了朕?”杨旷还是闭着眼不睁开,“如果当年母妃未死,父皇未败,今日又会是什么局面,会不会朕也会成为杨毅那般单纯的人?”
陆平拿回了手道:“这种问题,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只有现实才会告诉你正确的答案,而正确的答案,从来都是伴随着鲜血和牺牲的,等你知道了答案后,又会不想去知道了,反而会后悔,这就是人性。”
“那天师你是否根绝了这种人性呢?”杨旷猛地睁开眼睛,紧盯着陆平不放开。
“在下嘛,才疏学浅,只不过领悟了其中一点门路罢了,做不到那种断情绝性的程度,如果真的有那种人,也不会是在下。”陆平矢口否认道。
杨旷略显失望的低下头,他的心情时而欣喜时而失落,跌宕起伏,他感觉这个位置做的时间越长,他的心就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深到什么程度了,总之他很迷茫,他很不解,原来他总是能看清的,但是他现在却看得不是那么清了。
杨旷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了担心,他担心自己退步,退步是绝不容许的事情,若是他退步了,他就会变弱,若是他变弱了,就不能实现自己的志向了。
陆平在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折叠的很隐秘,他递给了坐着的杨旷,微微一笑,还是那么的平静温和。
杨旷下意识伸手去接,而接住纸张的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这张纸上估计又是一个新的事件了,陆平岂会随便拿一张纸出来故弄玄虚。
“这是?”
“陛下看了就知道了,但别在在下面前打开,在下告诉陛下也只是一个提醒,要是被人知道是在下告之陛下的,那就不好了。”陆平笑着转身道:“陛下告辞了。”
杨旷默默的看着对方离开,也将那张纸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他没打算这么快就打开,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现在都需要休息一会,他太累了,或者说心太累了。
“陛下,到用膳的时候了。”谢量海刚刚进来提醒道。
“别搞什么排场了,直接送来就行,把宫女都弄走,朕还想一个人待一会,你也别来打扰朕。”杨旷说着就往里面走了,谢量海也低头领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