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和大太太一走,芳菲便命人去请黄姨娘、周粟乔:“船大人多,又是前舱后舱,乱起来不好管制,我想着叫姨娘和表姐暂且过来陪陪我,人多热闹,大家又都安心。”
黄姨娘自然愿意,太太刚刚送了碧荷去后舱养病,黄姨娘祖上就是渔民出身,她看着碧荷犯病时候的样子,并不像晕船,所以格外担心。眼下四姑娘一说,她立即应和:“六少爷也喜欢和姑娘多亲近,妾身这就叫人去拿东西。”
周粟乔见黄姨娘高高兴兴的去了,一脸神秘的靠近芳菲:“四妹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自己害怕,所以叫了我们来作伴?”
芳菲笑道:“还是表姐最明白我的心思。可不就是嘛!这一到晚上,水上起风,吹的窗棂沙沙作响,总像有人在外面偷窥似的。尤其熄了灯,借着外面的月影儿,忽明忽暗,也看不清楚。”
周粟乔浑身不自在:“表妹别说了,弄的我这心七上八下的。”她也不回去了,只叫绿果跟着,把明芳和几个小丫头留在后舱看家。
大太太下船时带去了一半丫鬟,还剩的几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芳菲就叫文鸢拿了从富春带来的点心送过去。“靖童和双儿也过去玩,我这里有紫英就行。”
黄姨娘感激的看向芳菲,六少爷太小,正是渴睡的时候,小丫鬟们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动,六少爷肯定睡不安稳。
芳菲从黄姨娘手里抱过裹着小被子的六少爷,小家伙脸颊上仍旧没什么肉,比同龄婴儿都瘦小些。不过好歹没像过去似的,时时发病。
六少爷嘴角涎着口水,大眼睛明亮闪烁,看着芳菲逗他就很赏脸的咯咯咯笑。
小孩子精气神来的足,去的也快,没多久就开始打小哈欠。芳菲就叫黄姨娘先哄着六少爷睡在她的床榻上。
“这。弄脏了姑娘的床可怎么好?”黄姨娘见时辰也不早了,便想回后舱。太太没回来,大家可还要继续过日子。
芳菲踌躇片刻:“还是在这儿歇着,太太回来肯定要先见六弟才肯放心。你们一来一往,也是麻烦。”
黄姨娘不再推辞,暂且就在歇在了这边。芳菲和周粟乔带着两个丫鬟在桌子边斗叶子牌,明明都瞌睡不断,却还是硬撑着。
眼看着快三更时,周粟乔眼皮子上下打架,将眼前的铜钱一推:“我是撑不住了,绿果儿,快扶我回去。”
绿果儿也是哈欠连连,正要去搀周粟乔。船舱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紫英赶忙去开,见门外站着瑟瑟发抖的明芳,赶紧拉她进来:“这是怎么了?”
明芳结结巴巴道:“姑娘,我,我看见有个黑影儿从咱们门前经过。”
周粟乔脑子嗡的一声。困意全无:“黑影?是咱们的丫鬟?”
“咱们的人都在屋子里,并没出去乱走。”明芳害怕道:“我看见那影儿进了碧荷姑娘的船舱。会不会是贼上了咱们的船?”
芳菲斥道:“胡说,船上都撤了甲板,那贼还有飞天的本事?”
周粟乔也觉得奇怪,轻推了明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明芳连连摇头:“咱们舱里早熄了灯,可是大伙儿却没睡死,好几个人都瞧见了那影儿飞过去。刚开始咱们都以为是姑娘你打发绿果姐姐回来取东西。可没人叫门,我好奇的出去看,就见到碧荷姑娘的舱门被关上。”
周粟乔满脸晦气:“四妹妹,这个碧荷究竟什么来历,大舅母好像格外看重她,养着她不算。还弄了个小丫鬟去伺候。”
芳菲没理她,想了想,叫大太太房里的丫鬟们都过来陪着黄姨娘,自己则叫上文鸢,靖童。紫英,看了看周粟乔:“表姐也和我去!”
周粟乔赶紧挣脱芳菲的手,眼睛里带着几分提防:“去那儿?”
“自然是去看看碧荷姑娘。”芳菲笑道:“表姐别怕,咱们人多势众,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敢近身。你跟在我后面,咱们去看看就回。”
周粟乔说什么也不肯去,芳菲也不强求,就叫她在屋子里陪着黄姨娘。几个人等了半晌,才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周粟乔吓得两脚离地,缩减弓背的躲起来,口中忙叫绿果:“你先堵住门,问清楚是谁再开!”
黄姨娘被她弄的也是疑神疑鬼,抱了六少爷躲在床角。
“表姐,快开门,是我!”
绿果听出是四姑娘的声音,却不敢开门,仍旧扭头去问周粟乔。周粟乔箭步蹿上前,挑开门闩,呼啦啦挤进来一群人。
“四妹妹,究竟是什么东西?”
芳菲将脱下斗篷,没好气瞪着一脸讪讪之色的明芳:“什么黑影!是碧荷叫了小丫鬟去弄口热水喝。叫明芳看见,非说是宵小之徒!”
明芳好委屈:“四姑娘,我只是,只说有个黑影儿而已......”是四姑娘自己误以为上来了小偷!跟她什么干系!
经过这一件事,再没人嚷着困了,都围坐在屋子里干瞪眼。好容易外面渔婆来回,说是老爷和太太们回来了。芳菲和周粟乔赶忙带着人去甲板上迎。
大老爷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上了甲板,也没回他自己的船。大太太精神不济,看见一众人在这儿等候,连黄姨娘都抱着孩子,忙问:“怎么不回去歇着?”
周粟乔抢在芳菲前说道:“我们等着迎大舅母回来呢!”
“辛苦你们几个!”大太太爱怜的一拍周粟乔肩膀:“夜里风大,快回去睡觉,你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可不敢马虎。”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