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雷厉风行,从颐心堂里里外外,到隔壁的小跨院,再到芳菲和闵云凯的院子,也不过收拾了七天,该酬谢亲戚们的礼一样没少,该吃吃喝喝的宴席一桌也没少办,就这样,还能空出半天的时间来帮芳菲做最后的收尾。
大太太领着宝莲和云雀在红叶阁里转了一圈,见芳菲自己的箱子不过五六个,心里挺内疚:“好孩子,先委屈委屈你,等进了京城,我再给你置办东西!”
芳菲忙笑道:“太太不用替我担心,我去年的衣裳还有好些没上过身,这回都叫文鸢替我带上了。刚进京,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太太要真是心疼我,进京以后就带着四处逛逛,听说京城比咱们富春城大十几倍,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大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什么十几倍,那是别人哄你呢!不过繁华倒是真的,也正紧有几处可逛的好地方。你外祖父家这些年也进了京,宅子就安在平塘街,说是紧挨着几位亲王的府邸。到时候我领着你去串门,咱们娘俩也瞧瞧亲王家的门脸是个什么排场。”
李家原不是京城人士,但这些年,大太太几个兄弟的官越做越大,李家太爷一挥手,干脆举家进京。这位太爷胸襟不似一般人,学识也了得,家中几个孙儿的功课都是他亲自教导。
如今,大太太的侄儿就定了礼部侍郎家的关小姐,这位关小姐的祖父是先帝的师傅,关家在宫中颇有威望。如今的圣懿皇太后在先帝还没去世时,时常召关家的女眷们进宫说话。逢年逢节,更是从不落下他们家的打赏。
芳菲听宝莲私下里与自己说过,对李家颇有好感。
选定黄道吉日,长房辞过了老太太和宗族众亲友,在众人的目送下登上北上的船只。长房前脚一走,三房也悄无声息的从闵府搬了出来。据说也雇了一艘小船,只是不知去向何方。
水路转陆路,进京也要半个月。
芳菲被安置在二层客舱,和大太太离的较近。周粟乔住在船尾。她隔壁是黄姨娘与六少爷。
大老爷领着闵云凯在另一艘船上,他如今是奉旨进京,每到一处码头,就有来拜的当地官员。大老爷也不叫的时候就带着他出去应酬。
靖童花了钱打探到消息,说三少爷每日回舱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口里还念叨着一个名字,伺候的小厮说听不清楚,但靖童却不相信。
“姑娘,你说。他喊的是不是碧荷?”
芳菲正和紫英下棋,听了这话,头也没抬:“小心隔墙有耳!”
她才说完,周粟乔就满脸晦气的推门走了进来。靖童一激灵,以为是真应验了自家姑娘的话。叫表小姐听了去,忙堆着笑上前:“表姑娘怎么来了?”
周粟乔将随身避风的斗篷交给靖童,一屁股坐在芳菲身边:“四妹妹,今晚上我和你一个屋子吧!”
芳菲放下手中棋子,诧异的看着她:“表姐这是怎么了?是为谁不开心了?”
周粟乔心里委屈,手搭在膝盖上,眼圈泛红:“我也不是来找你诉苦。更不是存心要在背后告状,只是黄姨娘房里实在太吵。你们家六少爷日日哭闹,吵得我耳根子疼!在这样下去,我非投江不可!”
芳菲啐道:“表姐说气话了!好端端投什么江!叫太太听见,心里肯定要多想!”
周粟乔一惊,忙拉芳菲摇个不停:“好妹妹。我就是抱怨两句。你这儿又宽敞又寂静,晚上我和你做个伴,咱们又说又笑,几日也就进京了!”
芳菲面有难色,周粟乔一见。心里不舒服:“怎么,四妹妹不愿意?”
紫英将棋子收起,听见这话忙笑道:“表姑娘别误会,我们姑娘不是不愿意,是她睡觉不老实,日日踹被角。我们这些当丫头的一夜要起四五回,表姑娘住这儿...... 一张床怕睡不开。”
芳菲忙嗔她:“就你多嘴!”
周粟乔将信将疑,再看看船舱里本就大不的小床,果然有些迟疑。
芳菲笑道:“要不,我去和太太说一声,叫咱们两个换换客舱?反正也没几日的功夫就要转乘马车!”
周粟乔才想答应,可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叫大舅母觉得自己多事?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只是晚上回去,白天就赖在闵芳菲这儿。
“算了算了,表妹你说的对,左右几天的功夫,难道我还不能坚持坚持?”周粟乔见紫英要收棋盘,忙道:“我和表妹下一盘。”
紫英只好将重新布下期盼。
芳菲的棋技纯属是闭门造车,自己研究的,不像周粟乔,大姑奶奶为这个女儿延请了许多为名师,就说围棋这一方面,在女孩子里,她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
当初郭潇和她走的亲近,也有这一点在其中。
郭潇见惯了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周粟乔既有几分率真,又有几分野性,自然博得了他的青睐。
可惜郭潇的耐性不长,几乎没有留恋的就从周粟乔的世界抽身了。
不知道周粟乔是不是憋着火,几盘下来,将芳菲杀的是片甲不留,全面倒的惨败。
文鸢和靖童都不懂下棋,平日就是紫英还能陪姑娘玩两把。可是,她们不会玩,不代表看不懂。眼瞧着表小姐那满脸的得意,和紫英担忧的神色,两个小姑娘就恨恨不平。
周粟乔笑眯眯的将白子收在手中,转头去要茶,就看见一屋子的丫鬟都虎视眈眈的看向她,绿果儿缩着肩膀,被文鸢和靖童夹在中间。
周粟乔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