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湖水贼一共三千余人,附近渔民善水者依附者统共上万,这么庞大的力量,必须要牢牢的捏在自己手中才放心,不然再来一个王涛,或者是王涛的心腹之人在内部搞分裂,那就麻烦了。
这项工作很繁琐,王欢等人几乎花了一个通宵,才算基本上理清,凡是靠不住的人,统统被他清理了出去,水贼的人数,降低到了一千人出头,比起原来的规模,大大缩减了不少。
人虽然少了,却精干了许多,剩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祖家兄弟的铁杆,忠诚度没有话说,用起来绝对的放心。同时,人少对于军饷的开支,也很有好处。
王欢在忙碌,李廷玉也没闲着,他抓紧时间,趁着夜色,带着白杆兵们将漕船上的银箱搬上了岛,稳妥的藏在岛西面的一个山洞中,这些钱财都是今后马全的根本,起家的本钱。
等到岛上鸡鸣声起,晨光初现的时候,事情终于忙到了一个尽头,遣散的人都被用小船送走,留下的人也各自归营,李廷玉毫不客气的带着白杆兵们去睡觉了,他们在岛上停留的时间最多只能一天,不好好休息,怎么赶路?
王欢就很悲催了,他红着眼睛,带着同样红着眼睛的祖边和马全,来到了祖天赐的病床前。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简直跟铁打的一般,身受严重的贯通伤,换成现代人早就嗝屁了,祖天赐在止血包扎之后,再被连夜抓来的郎中开了几服药灌下去,这时候居然悠悠醒了过来。
祖天赐躺在床上,上半身被绷带仔细包裹着,虚弱的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面无血色。王欢等三人围坐在他的床前,祖边正低声的说着话。
“事情就是如此这般,大哥,我已经带着弟兄们降了李大人,今后,我们就是大明川中秦总兵帐下兵马了。”祖边将祖天赐昏迷后的所有经过,细细的向他说了一遍。
祖天赐轻轻叹一口气,半睁着的两眼缓缓闭上,脸色越发惨白起来,良久,才慢慢睁开道:“也罢,受了明廷招安,总比被清狗夺了清白要好,湖上众兄弟也有了依靠,只是我等本是戴罪之躯,朝廷会赦免我们吗?”
祖边不说话,偷眼看向王欢。
王欢和马全对视一眼,马全立刻低头沉首,意思很明确:这里你最大,你来说吧。
王欢努力把布满血丝的双眼张大,强打精神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如今朝廷偏安东南,天下纷乱,谁还顾得上你曾经的脱逃?何况江北四大镇,那一个不是在战场上脱逃过的?他们还不是照样封官加爵。”
祖天赐摇头道:“话虽如此,但祖家乃世代军户,重的就是一个名声,我兄弟对不起朝廷,就算受了招安,也不敢再入行伍。”
场面顿时沉静下来,祖边和马全都低头不语,王欢看了看这些人,心头恍然大悟,这时代的人最重名声,读书人如此,草莽军汉同样如此,当然,不知廉耻的人更多,可是对于祖家兄弟这样的磊落汉子,礼节大义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认定了自己有不对之处,十头牛也别想拉回来。
“哈哈哈!”王欢却大笑起来。
祖边和马全同时一惊,一齐抬头看了过来,连病床上的祖天赐,也有些惊讶的把两眼睁得大了些,不悦的问道:“王大人可是嘲讽祖天赐恬不知耻,都受了招安还如此矫揉造作?”
王欢伸手揉揉眼睛,笑道:“哪里哪里,你误会了,我之所以发笑,乃是因为你所谓的事情,不过是一道赦书而已,有何难哉?”
室中两个坐着的,一个躺着的,听了都是一愣,马全立刻急了,忙道:“参议,那可是赦书啊,可得皇上才能下的!”
他生怕王欢出声低贱,不知道赦书的来历,信口开河,闹出笑话就不美了。却不知王欢熟读历史,知道南明政权为了笼络秦良玉,在她七十高龄的时候还封为柱国、诰命,并千里迢迢的赏赐空白赦书一百道,任她自行任命官员,只要到了川中,向秦良玉讨上一道,不就完事了吗?
当然了,南明地窄人少,什么都缺,不缺的就是赦书,到了末期,赦书更是像废纸一样滥发,反正早已不在手中多时,给几道赦书与秦良玉,任命多少官儿随她的意,反正又不由南明发饷银,以此保住秦良玉依然效忠南明朝廷,稳住川中一方领地,那就赚大发了。
所以王欢丝毫不以为然,随意朝马全做了一个“我自有主张”的手势,拍着胸脯保证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朝廷对我总兵大人最为倚重,待李大人回到必定能办到。如果要不来赦免你兄弟二人的赦命,我这参议就不当了,回庙里接着当我的小和尚去。”
祖天赐和祖边见他面容严肃,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不像随意糊弄的样子,加上白杆兵的声望和背后李廷玉的威信,二人心中略微信了几分,但又一想到此刻清军大兵南下,南京说不定已经被攻破,明朝皇帝不知道逃到何处,要想得到一道赦书,就算朝廷肯给,都不知道该向何处要去,立刻又黯然起来,觉得王欢此话虽然仗义,但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难。
祖天赐苦笑道:“参议大义大恩,我兄弟二人没齿难忘,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
王欢顺势说道:“好,此事揭过,我们还有一件要事,必须现在就给各位说说。”
说着把腰板一直,神色更加严肃了几分,他在后世主持过上千人的矿务会议,自有一番大家风范,祖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