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乾清宫素来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乾清宫的正殿两侧分别是东暖阁和西暖阁,是平常皇帝休憩和召集臣子处理问对的地方。
前几日的时候,这乾清宫的气氛还是压抑,沉闷,透着一股子人心惶惶的氛围。平日里那些手脚麻利,走路带风,嗓门响亮的太监们都蔫了下来,走路都透着一股子迟疑,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一股子丧气。
这偌大的宫里皇帝就是唯一的主人,虽然有时候这主人也可能有两个。
皇帝自己前几日都仓皇不安,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就连去太后那里请安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大殿之中来回转圈子,派人一遍一遍的去外面打听消息。
可是这几日气氛明显的变了,那些原本跟霜打了一样蔫不拉几的太监走路的脚步又开始轻盈起来,说话的嗓门又重新响亮,脸上个个都带着笑意,比过年看起来还高兴。
乾清宫上下被擦洗的亮亮堂堂,到处都是一片轻松欢愉的气氛。
这一切的变化显然都是那个用兵如神,连战连胜,一入关不到十天时间击败了流寇几十万大军,俘虏十几万的秦王江川带来的。
“这个再往那边挂一点,对,再往上一点,过了,再往下一点,这下刚刚好,一帮兔崽子,干活多用点心。”
“那个,太右了,往左偏一点。挂结实了都……”
乾清宫前院里,几个小太监站在梯子上正在往廊下挂灯笼,乾清宫总管吴大用在下面指挥着,骂骂咧咧的,平时里在小太监面前严肃的脸上也带着一些笑意。
院子里一棵银杏树上有两只喜鹊在叽叽喳喳的叫着,若是平日里早都被这些太监用杆子给赶跑了,怕着聒噪的吵到了皇帝。
可是今日却没人去赶,人人听着那喜鹊叫声倒是都觉得心里敞亮高兴。
东暖阁里,皇帝姬思远正在张开双臂,让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这个他最宠信的大太监伺候着穿衣服。
皇帝平日里上朝处理政事穿的一般都是常服。若是遇上大朝会或者祭祀太庙等这种大典,那就需要穿大朝服了。
如果是参加献俘仪式或者送大军出征,也有相应的金色盔甲等。
平日里若是要活动筋骨,打猎什么的,那又有轻便的皮弁服。
而且就算是常服,也不是电视上演的全部都是明黄色的。皇帝的衣服其实红色的,黑色的,明黄色都有,看心情,看场合换,不是天天都穿明黄色的。
别说皇帝了,就是普通人如果有条件的话,也不会天天穿一色的衣服。
而现在魏忠贤服侍皇帝穿的就是一身黑色的衮服,也就是黑色的龙袍。虽然是黑色打底,但是却都是用金色镶边的。龙袍上面九条头尾相接的金龙形态各异。从肩膀一直延伸到下摆,当真是威风凛凛。
魏忠贤给皇帝小心的穿好衮服,皱着一张老脸笑着道:“主子,您瞧这一身穿上,可是精神的紧,那真龙天子的气概吓得奴婢都不敢近身了。”
皇帝姬思远笑骂道:“你这老货这张嘴就是会说。也不知道百官接到秦王了没有,也不来给朕报个信。朕这心里啊,真的想好好看看这秦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怎么就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把那满清国都给灭了,这才入关几天,就把李逆打的一败涂地,难道当真跟那些百姓们说的一样是天上神将下凡么?”
魏忠贤拿起镶金戴玉的腰带给皇帝一边系腰带,一边笑着道:“那可没准真是。主子您是天子,苍天之子。天子有难,苍天派一个神将下来救驾,可不是合情合理吗?”
魏忠贤的话让皇帝龙颜大悦,一拍魏忠贤的肩膀舒爽的大笑道:“说得好,朕乃天子,秦王就是来救朕的神将。若不是神将,怎么能这般厉害。你且说说,秦王立下这等大功,朕该如何封赏他是好?”
这种话魏忠贤可不敢随便接,他在宫里这么多年,可是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不好,哪怕你之前就是再受宠,也可能下一刻就掉脑袋了。
而且眼前这位主子爷,之前剐了袁崇焕的事情已经给天下臣民落下了一个酷烈暴君的印象。
虽然魏忠贤知道这位主子不是外人口中的那样,可是却也明白分寸,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嘴。
他虽然现在算是秦王江川的人,可是这件事却是极其隐秘的,他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去给江川说好话的。
这位主子别的都还好,唯独一条太过多疑。
所以言多必失,一旦说多了就有可能引起这位的猜疑,从而惹祸上身。
可是皇帝既然张开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
不过魏忠贤到底是魏忠贤,脑子高速的转了几圈,就有了说辞,他依旧笑着道:“主子,您可真是难为奴婢了。奴婢也就是伺候伺候你还在行,这种军国大事那可是一点都不通的,还得主子您拿主意。不过陛下是明君,秦王是大忠臣,奴婢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陛下怎么封赏,那秦王殿下都会拜谢隆恩的。”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眼睛望着窗外的明媚春光,朗声道:“说得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过秦王是大明的救星,朕的救星,大明真正的股肱之臣。立下这种破天大功,若是朕封赏不够的话,那天下人肯定会说朕凉薄寡恩的。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可不能寒了秦王之心,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魏忠贤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