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鬼鬼祟祟,你就不鬼鬼祟祟?现在子时,你我都见不得光,都是鬼鬼祟祟。只是你在明里鬼鬼祟祟,我在暗里鬼鬼祟祟……”
“一派胡言!”无尘不再理会。
楚枫却道:“无尘,你喊我出来相见,为啥又背着身子,不好意思么?我听闻‘近君情更怯’,莫非你……”
无尘霍然转身,两道冷光一扫,尘丝一扬,万缕刀锋顷刻划至楚枫身前。楚枫身形即随尘丝飘忽,脱出两丈之外,只觉手心冒汗,勉强笑道:“一言不合即喊打喊杀,你这个峨嵋掌门越发小气了!”
无尘一收拂尘,道:“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
“人头落地是吧?我知道。你能不能换个词,我都听腻了!”
无尘冷哼一声,转身不理。
楚枫倏地飘前,伸出左掌并起四指,大拇指在各指节间乱点一气,问:“无尘,我见你刚才这样乱点一通,在推算什么?”
“与你无关!”
无尘飘身下了朱雀台,楚枫亦飘身而下,无尘冷喝:“你跟来作甚?”楚枫耸耸肩:“与你无关!”
“哼!”
无尘一飘而去,楚枫连忙掠身紧追。
对了,楚枫怎会出现?原来他吃过酒后,想起天机老人说赤虬须今晚将有凶劫,虽然未必可信,到底不放心,乃欲打听一下赤虬须落脚之处,便来到朱雀桥,恰见无尘飘上铜雀台,于是跟着飘上。
再说无尘一路飘身至乌衣巷前,停在巷口。乌衣巷暗无灯火,狭窄的巷道更显得幽深无尽。
楚枫问:“这里阴森森,跑来作甚?”
“没人叫你跟着!”无尘已经飘入。
楚枫跟着掠入,倏觉一暗。抬眼望去,本来外面的月色相当清明,但这里的月色十分黯淡,也不知是不是云层的关系。再两边望去,两边都是白刷刷的墙壁,日间还不觉得怎样,此刻却显得触目惊心。
楚枫赶前两步,道:“听说这里许多兵士自刎身亡,有点邪门。”
“你怕就不要跟来!”
无尘飘身转入王谢古居。只见庭院深深,影影绰绰,亭台屋宇轮廓难辨,弥漫着一层阴惨惨的白气。无尘立在庭院中,左掌并起四指,拇指连点,再次推算起来。
楚枫笑道:“想不到你还深通易数,晓得掐指寻纹,佩服佩服!”
无尘不理他,掐指片刻,忽身形一飘出了庭院,往西南侧飘去,至一处,正是那方已经枯竭的乌衣古井。
无尘探头望入古井,楚枫亦探头望入,日间望去已是黑魆魆,此刻更是黑漆漆,暗不见底,月色映照下又有点泛白,阴寒逼人。
无尘忽脚尖一点,楚枫忙一手拉住:“你想干啥?”
“我要一探井底!”
“这古井深浅未知,岂可贸然跃下?”
“与你无关!”
无尘一拂衣袖,再要跃下。
楚枫急道:“等等!我替你探!”
“你?”
楚枫一挺胸膛:“我佛慈悲,我不入古井,谁入古井!”
“好!你跳下去!”
楚枫一愣,盯住无尘,好半响,乃道:“无尘,我觉得好像着了你的道儿!”
“你想反悔?”
“可以么?”
无尘拂尘一扬,楚枫忙道:“我楚枫顶天立地,言出必行!”
“好!你跳吧!”
楚枫向古井踮了踮脚,转身道:“无尘,你该不会落井下石吧!”
“你猜对了!你一跳下去我就会砸下大石!”
“哇!你果然心狠!也罢,我认命了!”
楚枫又踮了踮脚,转身又道:“无尘,我这一跳生死未卜,吉凶难料,可能再上不来,你就没有些道别的话儿跟我说?比如小心点、谨慎些、珍重些诸如此类……”
“没有!”
“铁石心肠!”
楚枫转身跃下。无尘忽道:“等等!”从拂尘末端解下一根细细长长的红丝线,手执一端,另一端系于楚枫手腕,道:“若有意外,你扯动丝线,我自会拉你上来!”
楚枫拉了拉丝线,奇问:“这丝线不会断?”
无尘道:“这是天蚕之丝,可悬千钧,刀剑不断!”
楚枫笑道:“莫非便是传说中的红线?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你和你这样算不算红线暗牵?”
“你!”
拂尘突然旋起,直指楚枫心口,楚枫吐吐舌头,纵身跃下古井。楚枫原想着这古井曾经取水之用,不可能太深,谁知落至井底时才发觉这古井深得出奇,阴寒透骨。
无尘在井边等了半刻,不见动静,乃拉了拉丝线,下边亦拉了拉丝线,无尘乃安然。又等了一会,丝线忽剧烈颤动,无尘一惊,急用力一拉,“嗖”一个黑影飘出,披头散发,伸着舌头,歪着嘴,伸直两条手臂,阴森森道:“吾乃古井孤魂,你是何人,拉我上来作甚?”
无尘赫然心惊,尘丝已然飘起,忽见这“孤魂”一身蓝衫,还背着一把古长剑,登时了然,心下暗笑,却不动声色,“唰”拂尘挥划过去。
孤魂一飘让开拂尘,道:“你好大胆,敢对鬼魂无礼,索命来!”双爪直取无尘。
无尘一震尘丝,万缕刀锋划出,千丝拂杀。孤魂不敢怠慢,连飘数下,正要从尘丝飘出,尘丝突然一收,随即旋成一线,直插孤魂心口。
“一尘拂心!”
孤魂惊急向后一飘,谁知他手腕还系着红线,无尘将红线一牵,孤魂不能后退反被拉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