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之所以没有命将士们立即追击乃是为了求稳。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既然官军已经拿回了主动,那么便不必急着把土匪全部剿灭在拒马河。
即便他们逃回了野狼谷,授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种时候最忌讳贪功冒进。毕竟官军刚刚渡过拒马河,兵员尚未休整。万一邙山匪是假装溃败诱敌深入,那官军岂不是正中了土匪的下怀?
戚文勒令士兵扎营休整后,又派出哨探进行侦查。
确定这伙儿土匪确实是吓破了胆后,戚文向全军下达了向野狼谷进军的命令。
野狼谷虽然是山谷,但开口极大,所以无险可守。
那些土匪闻听官军追杀而来,个个吓破了胆,哪怕水里游派人弹压,却个个四散逃命。
官军没有遭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便顺利的接管了野狼谷。
拿下野狼谷就意味着官军掌控了邙山后山。
从这里到邙山大寨十分便捷,戚文即下令全军出击直捣黄龙。
却说水里游带着几十名亲信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大寨,遭到了大当家贺金牛的严厉斥责。
贺金牛怎么也想不明白水里游会这么没用,直接让官军强渡拒马河,直取野狼谷。
但现在官军已经掌控了后山,即便将水里游千刀万剐也是无济于事。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杀了水里游那几十名亲信势必也会一哄而散。
贺金牛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让水里游戴罪立功。
他分令各个头目把守住后山通往大寨的要径,但此刻邙山寨内部已经人心惶惶。
众匪都知道官军势大,破寨是迟早的事情。
一些心思活泛的甚至已经准备跑路。
附近的青蛇山,黑风寨都是去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能够狠下心来落草为寇的都是铁石心肠之辈,绝不会被信义二字羁绊。
再说在他们看来贺金牛也不值得他们卖死命。
做土匪图的就是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谁还来做土匪?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贺金牛只不过是众人推举出来的一个头目而已。
贺金牛当然不可能对底下人的心思一无所知。
他令亲信进行弹压后情形稍有好转。可好景不长,逃离山寨的土匪越来越多。
开始是一个两个,渐渐变成十几个,几十个。
这些土匪都对邙山的地形地势了如指掌,大可以从小路下山。
即便他们顾忌官军暂且不下山,也可以带着干粮钻到深山老林里。
等到官军一走他们再退出来便是。
如此一来贺金牛的实力大减。大敌临头,他只能勒令残余土匪进行抵抗。
没办法,别人能跑他这个邙山寨大当家却不能跑。
他若是跑了以后还怎么安身立命?
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跑得掉。毕竟官军绝不会容许邙山寨大当家逃出生天。
既然横竖是死,不如拼他娘个痛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即便是死了也能拉一个垫背的,不至于黄泉路上没人作伴!
而官军此刻不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远胜于邙山匪。
戚文也不想与贺金牛玩猫住老鼠的游戏了,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贺金牛派出把守要径的头目纷纷逃回了大寨,气的贺金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顷刻间官军已经杀到寨下。
贺金牛虽然气恼,却也没有气昏了头。
他明白凭寨据守是最好的选择。
故而他下严令所有人一概在寨中防守。不管官军如何挑衅都不得出寨。
戚文却不觉得有何难办之处。
他叫人抬出随军运送的佛郎机炮,将炮头对准了邙山寨。
这些佛郎机炮都是六磅炮,虽然杀伤力不如那些大将军炮,但对付区区一土匪山寨是绰绰有余的。
戚文一声令下,十几门佛郎机六磅炮一齐开炮,邙山大寨立刻被轰出无数个大窟窿。
寨中土匪更是个个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狼奔冢突。
他们何尝见过这种阵势,只想着赶快逃命。
贺金牛面色阴沉,恨得牙根痒。
任何人都能跑唯独他跑不了。
官军既然决定剿匪,他这个大当家的人头便是最好的明证。
可贺金牛也不甘心如此引颈就戮。
他命令亲信进行弹压,在杀掉十几个逃窜的土匪后勉强控制住了局势。
现在他能够集合起来的土匪有三百余人,全部集中在寨门下,准备和官军肉搏血战。
此刻官军人数是土匪的两倍又士气高涨,戚文即下令进攻山寨。
有火炮、一窝蜂等火器开路,官军轻而易举的打开寨门。
长枪阵的威力在此刻挥出来。
面对长枪阵,土匪的短刀根本近不了身。
那些土匪往往连官军的一根汗毛都摸不到就被捅了个透心凉。
即便有些悍匪冲到长枪手身边,也会有刀盾手对袍泽进行掩护。
贺金牛紧紧咬着嘴唇不一言。
看着官军势如破竹的杀来,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吃五谷杂粮的,官军就能这么悍勇?
为什么往日里嗜血如命的土匪现在却像一群绵羊一般任人宰割?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贺金牛怕是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了。
一只羽箭破空射来,径直射入贺金牛的右眼。
这位邙山寨大当家痛呼一声当即毙命。
那些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