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心神不宁,枉他自认最擅长识人,却看不清自己现在的心事,觉得自己有心事,可又不大像。
半半能够自行缓解自己的心情,自然是好事,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不好。罢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先不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要命的是就是重要的事,除此之外万般皆是小事。
于是他就开始反复的酝酿,见到清幽梦时应该怎样做,第一句话说什么比较好。如果说好久不见,清幽梦肯定要不择手段的弄清楚面具的脸是谁,说不定当场就要打上一架。可如果普普通通的说一句“姑娘你好”,也不大好,指不定清幽梦一看故地有人转身就走了,或者看见有陌生人,她觉得破坏回忆,起意要将陌生人杀了,那又免不得打上一架。
清幽梦这丫头,很聪明,也很好战。
“诶林苏青,你想好了吗?怎么引清幽梦上钩?”不止他一个人焦虑,夏获鸟和狗子也很关心这个问题。这才刚得空歇会儿,他们就讳莫如深的跑过来开始盘问打听了。
“还没想好。”林苏青心里也正发愁,“其实我对清幽梦一点也不了解,只是知道她擅长用毒,武器是鞭子。”
“这都眼见着就要到地方了,你还没拿定主意,这怎么成呢?”狗子也跟着犯愁,它是最希望林苏青成功拿到九死还魂锁的,它心里的焦虑比林苏青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曾想林苏青穷途末路反问起他们来:“你们有什么好招吗?”
“我们能有什么招?”夏获鸟讶异,“我都没有见过清幽梦,我又不知道她有什么喜好,我能有什么招。”
“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喜好。”林苏青顿了顿道,“哦,她喜欢祈帝。”可是不能投其所好的喜好就不能算是喜好。
“算了,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你自己个儿慢慢想,这种事情不能出一点岔子,必须一步到位。”
狗子与夏获鸟悻悻地绕开了,不再去他跟前晃悠,说着玩笑可行,要是出真正有用的点子,他们俩谁也出不出来,就怕反而给林苏青出错招。
林苏青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怎样制造“初遇”而不令清幽梦生疑心,可是三清墟又近在眼前了,不能贸然行动,于是他们就在这处暂时歇下了,打算等到林苏青想出主意了再继续往前行。
今日的天气不错,林苏青很喜欢秋天,不冷不热,风也舒爽,特别是现在,刚有了秋意而万物还没有凋零。
望着天边的白云,收回神来,眼睛不能适应忽然有些看不清楚,他遂闭上缓了一缓,再睁开后,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寻到了半半的身影。此时半半正在林子边上,蹲着,手伸得长长的,将手里的树枝递出去饲喂一头野马,那野马也怪,到处都是绿草绿树,它偏要受半半手里树枝的吸引,提心吊胆的过来吃,吃也吃得不痛快,战战兢兢的。
然而却美成一幅画,不是说半半,而是说这出场景。你看,以路的边沿上的那一排排并不算正气的树为边界,小野马在树荫里,探出头来吃枝叶,半半蹲在路的边沿,阳光正好从她的后背照去,她整个儿在阳光下,而脸却在阴影里,然而小野马整个儿在树荫里头,而它的脸却在阳光下,他们两个又明又暗,明暗交错。
林苏青突然技痒想画上一幅,他当即摸出了毫笔正要着手,却是一愣。他看着手中的毫笔,以神兽定瑞的幼角做笔杆,以妖界皇子的尾尖毫毛做比笔端,好气派的一支笔,可是他却突然想到了姑获鸟。脑子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到别处。
那是个有趣的姑娘。自从来到这边世界,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妖怪,林苏青见过不少,但是姑获鸟却给他留着独特的印象,她是个害人的妖怪,可是她随性她率直,她才像是真正的活着的。
可惜了,一时大意,姑获鸟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的分身得到了什么物事,当分身消散时,那件物事就会回到他真身的手里,姑获鸟所寄存的那截腿骨亦如是,可惜最终回到的是小木屋内,她是背不住木屋的阵法的。
回想起曾经姑获鸟的一幕幕,林苏青已然觉得有趣极了,忍俊不禁,可是倏然,他的笑意一僵,他的脑海中乍然浮现出曾经的一幕,是他当时威逼姑获鸟如何得来他娘亲的脸时,姑获鸟伏跪在地……
记得她当时说——“我叫姑姑,的确来自东瓯国,那副皮囊是偷的夏获鸟的样貌。”
她说她是偷的夏获鸟的样貌,林苏青不jìn kàn向了夏获鸟,她正与狗子在一旁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夏获鸟那一脸英气的相貌先不说,那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徐老师,而姑获鸟易容的脸却是他的娘亲。
那么……依姑获鸟话里的意思,他在那边世界的娘亲可能就是夏获鸟,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自称是夏获鸟的却是他的老师的脸!到底是谁在说谎?
姑获鸟好花言巧语,嘴里难有实话,可是以她当时的处境,她的话又不像是假的,那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夏获鸟可能不是夏获鸟,那她又是谁?她为什么有徐老师的样子?
如果她也是姑获鸟易容的,可是她却知道林苏青从小到大的事情,不像只是易容那样简单。那么他不禁又忍不住多想了,假如眼前这个也是姑获鸟易容的,那么姑获鸟一脉是如何知道那边世界的那些人的样貌呢?这两个世界可不是随意可来往的。
更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