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叶府,一众女鬼正胆裂魂飞。
她们已经陆陆续续地魂飞魄散了三四个姐妹,少夫人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含着眼泪走出来,跪在了最前方,冲二太子叩首道:“我愿坦露实情!”
“你!你个混账东西,你给我回来!”老夫人叫骂着,顺手抄起手杖就朝少夫人砸去。不择手段要隐藏秘密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威严庄肃。
她毫不留情的用手杖责打着少夫人,训斥道:“你要为了一己之私,葬送整个叶府吗!”
“叶府早就没有了!”少夫人高声呼喊,她回身反驳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老夫人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只管乱杖责打她,“我叫你胡说八道!”
大约是心中积压已久的秘密和情绪,终于有了吐露真相的机会。少夫人有愤懑,也有绝望,还有一些激动,和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各种情绪溢于言表。真的是忍了很久,心累了很久。
她转身冲老夫人怒吼道:“就是因为你错误的执着,叶府才变成了如今的鬼宅!你还不知悔吗?”
“真正的叶府早就被一场大火烧得一二干净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叶府上下谁也没有料想,居然是少夫人率先揭开了叶府的秘密,更没有料想少夫人居然如此的厌恶叶府,厌恶如今的叶府。
“你为了强留人间,四处拉来这些女尸埋葬于府后凝聚阴气。你真当这是叶府恢复繁荣了?这不过是鱼龙混杂的阴宅!”
盘腿打坐在床榻上的叶家少爷,缓缓念道:“贪嗔痴恨爱恶欲,求不得,放不下,自造地狱不可拔……”
叶家少爷体内寄居的是位修行了八十余载的僧人,他来时便觉察出叶府的宅子阴气过胜,他当时便有所怀疑,但无奈自身有异,莫名其妙的是他们叶府少爷的躯体。
他本打算先静观其变,可是现在,他已经并不再想做任何作为。因为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人物在。
他只是一个修行了八十余载的僧人,他堪堪修得一双辨别人鬼仙佛的眼力。
他不清楚眼前这位青年高人究竟是何身份,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高人,极有可能是已经高到谁也无法觉察的高度。所以,才一眼看去像是凡人,像一个尊贵的凡人,但并不是凡人。
这是何等的境界,才能将一身修为隐为虚无。
所以,他猜到了。他猜到这位青年高人的身份,必定是神上神,尊上尊。他为自己的奇遇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可是出家修行之人必须六根清净,无情无欲。他自知枉费修行了八十余载,他惭愧。
……
少夫人不知自家的相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如今的言行举止俨然如一位出家高僧,她心痛得椎心泣血。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暇顾及她的相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她顾不得那些斯文礼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冲阖眸打坐的叶家少爷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是我相公的模样,我便当你依然是我的相公,关于叶府的实情你有理由知道,我便将实情都告诉你罢。”
旁观的二太子自斟了一盏新茶,闲散的听着她娓娓道来。
然而老夫人不依不挠地揪扯着少夫人,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贱人,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少夫人一把将老夫人推开,其他小妾们谁也没上去接迎,还是老夫人自己扶住了门框站稳了脚。少夫人头也不回,任由老夫人险些摔倒,她也坚持说下去。
“那年你赴京赶考,某日夜里,一群土匪凶横闯入,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他们愤恨叶府空有旧宅,得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在一怒之下开始大肆屠杀,叶府上下无一幸免,就连宅子也被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少夫人说到此处,情绪比先前稳定,看来是心寒已久,回忆起来都算不上伤疤了。
“老夫人心中有怨恨,我的心中也有怨恨。便是这些怨恨,使我们的魂魄留在了人间。”
她说着又开始落起了泪水。
“后来,老夫人听乱葬岗的野鬼们说,只要府中的阴气够重,便可增强鬼力,可将石头变银钱,泥土变珠宝,甚至连叶府旧宅亦可重建繁荣。”
话到此处,少夫人回头看着那些妖娆的小妾们,深有郁结。
“这些年来,老夫人为你纳入的妾室,有的是遭人迫害死于非命的薄命鬼,有的是丈夫与旁人私通,含恨自尽的悍妇鬼,有的是身患重病救治不及的病死鬼,甚至还有的是青楼的莺花窑姐儿。”
俄而她恨瞪着双目,逼视着老夫人,声音因哽咽而颤抖着。
“早些年,老夫人借着生前与城里王郎中之间的私情,利用王郎中把大家的尸骨挖出来,全都改葬在府后的山丘上,以凝聚阴气底蕴。而鬼魂想要安逸的存在于世间,会做些什么?”
她的情绪越发的激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但凡有路人经过,便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地拉入府中,一通生吞活剥后将其尸骨乱葬于府后的山丘上,只令其魂魄留下来为奴为婢。”
盘坐在床榻上的叶家少爷微微睁开眼,复而又阖上,心有慈悲,只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少夫人冷笑了几声,侧身冲塌上盘坐的叶府少爷问道:“相公,你敢想吗?叶府原本破败衰落,全仗变卖家底,才能苦苦支撑你苦读求学。作何你落榜归来时,家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