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晓幽梦的身份,但通过旁观的表现足以看出,大家普遍认为幽梦高众生一等。
他们瞧不起林苏青,却奉迎幽梦。然而在幽梦看来,他林苏青是有资格与她对话的人。那么,如若非要比较,这群“人”在恭维幽梦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贬低他们自己呢。
不过,他无须有这样毫无意义的比较,更无须同这些随波逐流者多作计较。
他阐述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定定的立着,没有微笑,但神情随和,不卑不亢,不失礼貌。
而此时正远远地躲在葱郁的树梢上,乘着荫凉,瞧着热闹的狗子,心思却没那么惬意。它来时,便藏形匿影,是不想在林苏青应试时,有哪位考官因为它的出现,而对林苏青放低了要求。
没想到,居然叫它看出了其他事来。
除了那些它看出来的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它因眼前的这一场冲突,联想起了自认识林苏青以后的种种……
竟是蓦然发觉,林苏青变了许多,可是,又觉得他一点也没有改变。
大致上,似乎只是不再伪装他自己的另一面了,却不知到底是何缘故,他遇事不再是先以嬉皮弄笑去应对问题。
现在的林苏青,将自己的城府摆在了明处。仿佛忽然明白了世故,明白了在这边的世界里,直接应对总是比拐弯抹角来得有用。
不过……林苏青给它的感觉,还是有点奇怪,有点矛盾,有点不解……
他的确不再像从前那样故意隐藏着自己的聪明,却……又感觉像是在以这样的方式,隐藏着别的什么。
是的,他藏得极深,至少直到现在,自问是最了解林苏青的狗子,也毫无头绪。遑论在遥远的九重天上的千里眼与顺风耳,即使日夜监视,怕是也汇报不出什么。
幽梦不直接回答林苏青的提问,而是扫了一眼四周,忽然轻笑道:“他们在嘲笑你。”
“无妨。”的确无妨,林苏青的确一丝一毫也不在意那些哂笑。
幽梦饶有意味的勾唇一笑,那是从一张满是戾气的脸上的浅浅的一笑,很短,一时间令人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是嘲弄的讥笑?是会心认可的一笑?还是只是随意的一笑?或是,以为林苏青很有趣的一笑?
连夕夜这般七窍玲珑,也没能看懂。他挠了挠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对话,时刻在寻找着插话的机会,却也一直觉得何时都不是插话的时机。他只得将后脑勺挠了又挠。
这时,幽梦从那匹头上生有独角的白马身上跃了下来,那匹白马此时已经隐去了双翼。不过,仍然是一眼便知其绝非寻常。
它生得高大,美丽又威武。特别生得极为精致,仿佛它这类的灵兽有着特定的肌理纹路,而它是最完美的一头。说不上是应该以怎样的审美标准去衡量它,但它单单只是立在那里就令人眼前一亮,仿佛它的一切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美,连每一根毛发都生得恰到好处。
“我喂了它一些东西,使它听令于我。”幽梦拍着白马的脖子,像是在与林苏青解释。
随后她拍了拍马的后颈,面向那名瘦弱的女子,勾着一边嘴角,有些邪肆道:“再过半个时辰就恢复了,伤不到它。别的宗院守护,我都骑了个遍,偏偏你们天瑞院的动不得,哼,宗院已经荒废成那般了,也不知你这个牧司在执拗些什么。”
林苏青与夕夜恍悟,原来那匹“白马”是天瑞院的镇院灵兽,原来那名瘦弱女子是天瑞院照顾灵兽的牧司。
接着那名瘦弱的女子,即天瑞院的牧司,便上前去牵住了天瑞院的镇院灵兽,并将它引到了身后。相比起来,那匹灵兽是打心里更听那名瘦弱女子的话。
“难道你们天瑞院的都这般倔犟?”幽梦轻蔑的横了那牧司一眼,又斜向那匹灵兽,“我给定瑞下了那般重的术法,它如何也不肯展翅,若不是逼它去撞人,怕是要倔到术法失效去。哼,罢了,也算是它的独特之处。”
“天瑞院虽然清静,无为不争,但也宁折不屈。”那名牧司面向周围的众学子侃然正色道,“还请各宗院的学子们牢记,最是天瑞院的灵兽挑衅不得。”
“啊呀,那牧司的意思是说天瑞院的灵兽过刚易折啊。”夕夜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令天瑞院的牧司脸色霎时僵住。
林苏青连忙将他往后拉了拉,小声提醒道:“不要到处拆台。”
“拆台是什么意思?”夕夜懵懂问道,“这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片刻后,那名牧司牵着名为“定瑞”的灵兽冲大家拱手道:“灵兽已经寻回,祝各位争榜心想事成。”
说完她便牵着定瑞转身离去,蓦然,定瑞垂首将她一拱,将她拱上了后背,随即展翅高飞而去。
登时气得幽梦悍然瞪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有点意思诶,天瑞院的灵兽果然很有意思,你瞧,它想听谁的便听谁的。”夕夜乐呵呵的指着远去的定瑞与牧司,双眼直发亮,“术法都无法令它屈从。有点意思,很有点意思,哈哈我喜欢!我一定要骑它一回!”
“哼!”幽梦瞟了夕夜一眼,当即拂袖愤然离去。在场之众,无不是目光紧随她,想要知道她要去到何处,想与她站在一起。
“诶诶诶幽梦师姐!”科林一惊,连忙要跟上去,“幽梦师姐你等等我呀!”
“站住!”夕夜一声喝令,吓得科林浑身一抖,立马顿住,连伸出的手都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