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金昆左一剑、右一剑,剑剑让人难以捉摸。要么是刺和点难分,要么是劈与挂莫名,总是在最后关头,剑势才突然明朗。
王三挡知道这套剑法,是数代前一位怪才所创,唤作模棱剑意,就藏在武府典库。顾名思义,这套剑法每一招都模棱两可,讲究剑招在结束前才现峥嵘。而场上的金昆,也确实触到了模棱妙义。
顾巍浩也读过《模棱剑意》,深知这套怪剑的厉害,连忙打起十二分小心应对。即便如此,他仍是三番两次出乎意料。
每当金昆图穷匕现时,顾巍浩难免要被逼开半步。最险的一次,被金昆连续逼退两步,差点就要退出圈子。但是他根底着实扎实,每每又能占回圆心。
片刻后,顾巍浩对金昆的模棱路数渐渐适应,又开始游刃有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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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到这时,金昆已经本领尽出,到底还是难竟全功。他性子宁折不弯,做事情无克无归,虽然对顾巍浩大感佩服,却没有半分停手认输的念头,一面继续游击,一面寻思它途。
可是对手守技太强,金昆历数所知剑法,想要逼此人出圈子,也许只有左大娘那套剑舞才有可能。但那剑舞何等玄妙,他才得左大娘传授,能用出半式幻花剑式,已经有很大的运气成份,又如何能更进一步?
…………
沈成坐如针毡。他对金昆了如指掌,也就对场中形势很清楚。他越看越觉得不妙,眉头紧皱,心想:昆哥已经尽力了,可惜对手太强!
比到此时,安国王、王三挡等人,包括杜嬷嬷,都觉得金昆技止此矣。这场赌斗,可以说顾巍浩和盈夫人已经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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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片刻,顾巍浩越发从容,金昆也再无新招,局面已经很明朗,便是盈夫人实力低微,也看出来了。
她自然洋洋得意,啧啧道:“听说浩王子已得归元战技真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故意问王妃:“有浩王子这等少尊卫,我儿何愁前路!姐姐以为呢?”
王妃勉强笑笑,无言以对。
沈成看到盈夫人的劲头,再看到王妃平静下面的担忧,心中既发苦、又不甘心,暗叹:难道这场赌斗,我们只能饮恨?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乍现,便接着盈夫人的话,朗声笑道:“二娘说得不错,这套归元战技确实名不虚传,只怕每一招的应对,都称得上优中选优,再无更合理的了。”
盈夫人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沈成,转而问安国王:“王爷,我看也不用比下去了,您以为呢?”
安国王点点头,心中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身为西寒国第一王者,眼光自不待言,此刻对金昆的看法,与赌斗前已经有天壤之别。
安国王很清楚,顾巍浩从小浸淫武道,至今足有二十年。而且归元战技以守见长,只守不攻对于顾巍浩来说,实力损失不大,更别说这位少尊卫还用上了四品全力。
而金昆以弱对强,能战到这地步,足以为傲了。如果顾巍浩的道力、经验真能退回副四品,就算两人持兵器,又互有攻守,这赌试在安国王看来,胜利也肯定属于金昆。
更何况,金昆入武府不过三月,就学到这么多剑法、还能运用到这地步,假以时日……
想到这里,安国王怦然心动:顾巍浩是西寒武道新一代翘楚,金昆潜力却明显胜出,又与沈功年纪更相近,岂不是说——金昆更适合担当少尊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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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王当下便要叫停,好给金昆个台阶下,不想还没出声,场上已经风云突变:金昆不再游走,而是再换剑法,刺出了离奇至极的一剑。
这一剑,之所以说它离奇至极,是因为它又慢又歪,太过无理,居然连安国王也看不懂!
别说安国王了,连王三挡也没看懂。他心思与安国王大同小异,也认为金昆虽然眼下必输、日后成就却不可限量。他也在琢磨如何叫停赌斗,不想金昆突然使出怪招,以他武道见识之广,竟然从未见过。
王三挡大奇,正要搜肠刮肚思索这是什么剑法,心念电转间已经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剑法,分明就是简单的一刺而已!便是街头上随便拉个人,再扔给他一把剑,都使得出来这招。
这一刺自然奈何不了顾巍浩。只见这位少尊卫侧过身,轻轻巧巧地便要让过去。
令王三挡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巍浩才发力,金昆紧跟着一式“梳云掠月”,竟如事先商量好一样,提前把顾巍浩几处去路尽数封死。
这局面,就好比两位棋手较量棋艺,轮到了顾巍浩落子。可是无论他走哪个子,下一步都要面临对手的死将。他招数将尽,已来不及趋避,情急下挥起手臂,以护腕格开了金昆剑锋。
沈成认得这护腕是仁钢所铸,其实是件二品武装。要是这护腕算武器,顾巍浩其实已经输了赌约!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金昆一剑接一剑,剑剑守株待兔,招招料敌机先,有若智珠在握,直如剑神附体。有的招数是前面用过的,诸如望月剑法、柔水剑法等等精妙剑法,有的却明显是临时起意的劈砍挂刺,却同样妙到毫巅,将顾巍浩死死压制住。
片刻前,顾巍浩还明显技高一筹,到了眼下,局面却突然反转。仿佛这位武道俊杰的每一次守御,都落入了金昆的算计,束手束脚,简直就像刚习武的孩童,遇上了极富经验的武师……
别说杜嬷嬷了,就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