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恕罪!
看着深揖过腰,在那里请罪的朱慈焕,尽管明知道他的请罪,不过只是一种为臣子的自保之道,但还是让朱明忠长叹口气。
作为皇帝弟弟的朱慈焕于皇权的面前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其它人?
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的中国历史是一个什么历史?
就是皇权不断膨胀,就是皇权对士人风骨的不断打压,而曾几何时春秋战国是于那不卑不亢士人风度,为何甘愿为皇权打压,最终彻底为其所驱使?
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除了皇权之外,他们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当今之世,非徒君择臣,臣亦择君!
在那个时代,士人有选择,相比之下,为了得到天下贤才,国君无不是礼贤下士。正因这种选择,才有了士人的风骨。
士人如此,贵族未尝不是如此,在士人被驯化同时,贵族同样也被驯服了。最后,士人消失了,贵族也消失了,只剩下了在皇权面前卑躬曲屈的士大夫,只剩下了为了获得权力不惜放弃一切的政客。
于心底长叹口气,看着朱慈焕,心情极为复杂的朱明忠说道。
“你我兄弟,自不必如此,朕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要封你们去夷地,镇蛮抚夷,若是你们不能立国于那里,不能于异地开以宗庙、建以社稷,反倒身于夷手,为夷所欺,将来朕有可面目去见祖宗?”
看着朱慈焕,这个他名义上的弟弟,朱明忠的语气显得极为凝重,他所担心的并不是什么不能见祖宗。
现在,即便是去见朱元璋,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毫无愧意的去见他,因为他驱逐的清虏,恢复了汉人的江山,甚至他们还要感激他,因为他继承了大明的宗庙,而不是改朝换代。
“臣无能,让陛下如此费心,实在是万死!”
又一次长鞠,又一次展现了驯服,又一次心底的长叹,又一次让朱明忠坚持了最初的想法——分封诸夏。只有如此,才能让那被驯服的人重新找回自由,让膨胀的皇权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唯一,让怀才不遇从此成为过去。
深吸一口气,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个纠缠下去朱明忠说道。
“直到昨天,朕才知道,有时候,朕太过一厢情愿,也许是因为了我们文明太久了,都忘记野蛮的模样了!”
是的!
文明的太久了,都忘记野蛮的模样了!
也许是因为国人文明的太久,或者说,进入文明的太早,已经至于都忘记了野蛮。忘记了这个世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即便是你去制定规则,也必须要用丛林法则的方式去征服、去奴役之后,才能制定规则,而且这个规则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
“西周时期行国野制,当时的诸夏大多是首都以及几个稍大的城池控制一片区域,国民也限于城市附近的国人。后来经过几百年的教化同化之后,随着争霸战争的延续,国民资格被不断扩大,散处在偏远地区的人也渐渐被纳入国民范畴,国人就是居于国中之民,他们与统治贵族是同族,有较为疏远的血缘关系。周代之宗法制推行,由于按照天子、诸侯、卿大夫、士这一顺序分封,最后总有人沦为平民。这样的平民就是称之国人。国人既与统治者同族,自然享有较多的政治权力。他们就是国野制里的“国”。”
面对着朱慈焕,一夜未睡的朱明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
“而野人,即居于野之人,亦可称为庶人。与诸夏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他们的来源是被征服的民人。对一般被征服的部族和小国,则称之为“庶邦”庶人与“国人”之不同,在于前者是外族,后者是本族。他们的地位差别,表现非常明显的。国人与野人的地位自然也大不相同,前者是统治者,后者是被统治者。”
正因为文明太久了,即便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朱明忠仍然用美好的词汇去描述“国野制”,仍然试图以文明世界的方式去定意这种制度,最后见朱慈焕似乎还没有明白,他便直白的说道。
“失利一方的俘虏就会成为胜利方的奴隶或说奴婢,而这些奴婢被带到胜利方的统治范围内进行无偿劳作,即被称为“野人”,而胜利方的公民就是“国人”。野人和国人的区别。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面对陛下的问题,朱慈焕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点着头。
“臣、臣明白了。”
明白了吗?
朱慈焕不明白,看着他的那副模样,朱明忠在心里长叹口气,然后对他说道。
“朕分封诸宗为诸侯,行的是周制,而你们到了封地,就要行周法,至于周法如何……”
思索片刻,朱明忠的手指轻点着那几十页书稿,这些书稿,正是他凭着回忆,回忆着史书中的国野制,以其为核心制定的“周法”,当然,所谓的周法,就是国野之别。
当然,这种国野之别,并没有彻底阻断“庶人”成为国人的渠道,他们同样拥有晋升渠道,晋升为国人的渠道。教育、军功等等,都可以让他们成为国人,这也是“抚以蛮夷,以属华夏”的本质,绝不同于西方的殖民。
天下大同……它的背后也是征服啊!
“你们可以去慢慢摸索,史书上有类似的记载,但只能给予些许皮毛,最后还要你们在实践中掌握,至于将来到了夷地,如何统治……”
沉思片刻,朱明忠想到吕安,便说道。
“可以吕安为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