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从淮河口到海州可是逆风啊。”
沈廷枢:“确实,好在距离不长,我家这40多艘大沙船戗风性能尚可。”
守序点点头,沈廷扬搞截漕海运当然也不是做雷锋的,他的漕运船队一大特点就是都属于他私人。从建议海运开始,沈廷扬就直接对皇帝说官船都是虚文,要办好海运必须雇佣坚固的民船。沈家自己的船肯定是粮船队的大头。守序并不觉得沈廷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只要差事能办好,沈家从中赚了钱那是应该的。沈家的海运粮船安全快捷成本低,还不用朝廷付钱,这种好事让皇帝上哪找去。
“云台山上现有多少难民?”
“约莫两万之数。”
真是奢遮的商船队,守序感慨着,他要是也有这样的实力就好了。
沈廷枢道,“我家的船现在多数都临时被改成了战船在淮河上充作河防,只能腾出这40几艘,否则还能运出更多的难民。”
40几艘沙船当然也运不了两万人,剩下的那一半都是乘坐各种小船逃上的云台山。
“海州被建虏占领了?”
“是,就在前几天的正月初二,西股达贼攻占了海州。”
西股达贼不是蒙古八旗,那是外藩蒙古。明朝时建虏又称东虏,外藩蒙古又称西虏。蒙古兵的战斗力应当比八旗兵差远了。
守序略带讥笑,“我在登州得到的消息,山东的建虏近来损失颇重,已经放弃很多州县向北收缩,想来撤退的日子并不久远。你们淮兵厉害了,这种时候都能让一群鞑子牧民占领海州。”
沈廷枢分辨道:“淮兵精锐尚要分出一部在西边,流寇如今也在豫东活动。如果那边不防,流寇窜入江淮之间,后果也不堪设想。”
守序对农民军有些好奇,他取出一副大明地图铺在桌上,向沈廷枢招手,“李自成打到哪里了?”
沈廷枢在地图上比划,“闯逆去年九月破开封,十月末再占洛阳,闰十一月破汝宁,擒杀保定总督杨文岳,现如今正在湖广肆虐,主力估计在襄阳一带。”
汝宁府就在南直隶的大门口,守序看的直摇头,去年短短半年时间李自成在河南省东南西北打了一圈,攻克开封、汝宁两座坚城,如今又到了湖北。偌大的河南省,现在已经姓李了。
1642年可以说是明朝最倒霉的一年,上半年松山失守洪承畴被擒。下半年九月李自成攻陷开封,十一月建州破关。建奴抵达北直隶南界后,李自成迅速移师豫南进攻汝宁。守序当然不相信李自成会与建虏勾结,但建州军和闯军此时产生了事实上可怕的默契。李自成远离黄河南下围打汝宁,整个淮西的明军就不敢动了。而建虏也把劫掠对象放在了黄河以北,他们甚至深入到了登州附近,一点也没有进军河南的意思。两军一南一北,在明朝的心脏插上了两刀,让各部明军顾此失彼。
明末确实太**了,老百姓造反是应该的。守序很同情并敬佩农民军中的部分将士,能说出“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种话的官员,李自成杀一千个都不算多。中国本应由农民军来拯救,可惜他们失败了。
沈廷枢说着农民军,守序想了想问道,“北方先有流寇,后有建虏,现在江淮之间是不是有很多流民?”
沈廷枢的脸庞浮现出悲伤,“流民在道,白骨成堆。”
“朝廷能安置得了那些流民吗?”
沈廷枢摇头,“有心也无力,何况很多官员根本就无心。”
守序:“沈大人,我有笔生意想和你们家做一做。”
沈廷扬眉毛一扬,“国主有什么生意?”
守序换了一张台湾地图,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移民。”
……
沈廷扬虽然是明朝的官员,但与科举出身的官员不同,他本质上还是个大海商。官位既来自海贸,当了主管海运的户部郎中后,也不忘用粮船做生意,而且他是直接光明正大地做。沈家主做北洋航线,不和南方的郑芝龙抢生意。如今的北风季,淮安的大沙船多数也只能靠港锚泊,以待西南风起。守序打的就是这个候风期的主意。
“帮你们运1万难民至台北?”
“对,不限于云台山,整个江淮地区的难民都可以。”
沈廷枢眉头紧皱,“国主大人,这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
“这是当然,沈大人自可回去商量。”守序厚着脸皮道,“说来惭愧,我现在只能付5000两银子的订金,其他的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守序这是在用声誉在刷脸卡,沈家的几十艘大海船即便全运粮食跑一趟天津起码也能赚个四五万两,现在守序既没那么多钱雇船,也没钱组织江淮的难民东来。
沈廷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想到了刚才的炮击,因此回答的还是很含蓄,“我这就修书一封带给家兄,同意与否,得家兄说了算。”
“甚好甚好,我也写封信,这就派人与沈大人一起去淮安。“守序道,“行程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礼物,我这次在辽东搞了点上好的人参,正好一并送给沈大人。“
守序都这么说了,沈廷枢也只能同意。
两人都没有提到沙船适航性的问题,沙船确实在北方更多。平底船难以抵挡南洋的大浪,但这不是说沙船完全不能过长江,郑和的船队里就有部分是沙船,只要贴着海岸航行,尽量挑好天气放洋也是能跑台湾的。
守序问道:“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