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睡着的神情很平静,与她今日在公堂上看见他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却多了一分温和,至少不再有那时的冷意。小九怔怔的的看着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伸出手就要触碰到他的面颊了,谁知苏阑突然一个翻身,便恰好避开了她的手指。
小九顿时一惊,随即又发现苏阑并没有醒,只是睡梦中偶然的一个翻身而已,但却已经让她意识到她此时的做法是很不妥的。她与他素不相识,却在半夜借着别人都看不见她的便利而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甚至还想对他做出无礼的举动,这已经算是逾越了。
最后,小九什么也没做,离开了苏阑的房间,然后在这间屋子的屋顶上睡了一夜。她不知道其他的鬼魂是不是需要休息的,总之她感觉很累,所以在屋顶上很快就睡着了。幸好如今这女鬼的状态对冷暖没有什么感觉,不然她这样吹着冷风睡一夜非生病不可。
到了第二日,小九是被一阵长棍敲地的声音吵醒的,其间还有整齐的“威——武——”声,她看了看天,辰时刚过。这么早就升堂了,可见苏阑这县太爷当得还真是辛苦。
揉了揉眼睛,小九去后院井边打了桶水上来,打算洗个脸。谁知水是捧起来了,但扑到脸上却是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尽数又掉下去了,仔细一看,她的手连同脸都是干干的。看来这成了鬼魂之后,她连最普通的水都不能用了。小九又往水桶中望了望,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却是没有她,也是,若能看见自己的话,那她还算是什么鬼魂。
小九转念一想,她会不会长得很难看?不然苏阑为什么总不愿意看她?就连昨天与他说话时他也几乎没看过她几眼,不会真的长得很丑吧?
此时小九已经听不到公堂内的声音了,虽然很纠结自己的样貌,但却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案子非要这么早就处理。
到了公堂门口,便见这里挤着几十个人探头往里瞧着,小九从他们头顶飘进去,第一眼看的,自然是坐在桌后的苏阑。而苏阑显然也看见了她,因为小九看见他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却是没有将目光转向她,只对着堂下一站一跪的两人道:“张氏,你状告高平所为何事?”
高平?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小九转眼看去,却发现跪着的那个赫然正是昨日偷王婆家鸡的那个人,没想到他才刚刚被罚,今天竟然又惹事了。
小九不便停在公堂之上,怕影响苏阑判案,于是她往上飘去,飘到她昨日刚醒来时的那根房梁上坐下了,这位置能将整个公堂收入眼底。
只见那张氏哭着道:“启禀大人,高平今早来我家摊子买烧饼,结果我包了烧饼给他,他却不肯给钱。我丈夫与他理论,结果反而被他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家里面躺着呢!我家就这么一个能下地的男人,如今腿断了,这让我们一家四口以后还怎么活啊?求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等张氏说完,苏阑一拍惊堂木,厉声道:“高平,你还有何话说?”
高平低着头道:“大人,我原本是不想打他的,可那张麻子竟然敢侮辱我,我气不过,就动手打他了。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打,还没打几下呢,腿就断了。”
说起来倒是在怪那张麻子不禁打了,小九不由听得好笑,哪有打人的怪被打的不禁打的?
苏阑又是一拍惊堂木,看向张氏,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张氏目光有些闪躲道:“回大人,我丈夫脾气是暴躁了点,难免有时候会说些难听的话,但即便如此,高平也不该随便打人啊。”
苏阑道:“你丈夫如今伤势如何了,可有请大夫看过?”
张氏又是哭道:“我丈夫腿被高平打断了,大夫说怕是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了,大人,您可一定要还我丈夫一个公道啊……”
张氏这哭得凄惨,而那边高平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纯粹就是一地痞小混混的模样。小九对这种人天生就不喜欢,他打断别人的腿还如此的不在意,一看就是黑心肝的坏蛋。于是她从房梁上又飘了下去,跑到之前被她撞倒过的竹筒前,伸手拿起一支杖责的令箭打算扔下去。没想到苏阑动作竟比她要快一步,在她碰到令箭之前便已经伸手将竹筒整个拿走了。小九摸了个空,抬眼朝他看去,却见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冷冷的,其中还有明显的警告之意。
小九心底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逾越了,高平该怎么处置那是苏阑的事,她却是不该随意插手的。愣了一会儿,她赶紧逃跑般离开了公堂,心底却在懊恼着自己生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完全不考虑后果似的,像她这样的性子,只怕不是被人谋杀那就是犯了什么罪而被处死的吧?
她愤愤的在外面转了几圈,再回来时便看见高平跟在张氏身后从衙门里出来了,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捕快。小九不知道苏阑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但看高平面上神色依然是无所谓的模样,便猜到他被罚得并不重。等她跟着这三人到了张氏的家后,才知道了苏阑的最终判决:由高平照顾张麻子的伤,直到张麻子痊愈为止,而且期间所用的药钱也由高平一人承担。
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