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紧紧的捏着帕子回到屋里,想要拿帕子擦头,这才赫然发现手中的帕子不是自己的。
她看着手中这张素白的绫帕心中怦然,前世她与秦勉的交情算不得深厚。她想到了他的早夭,重新来过,她同样不想再和这个人有过多的牵连。
锦书想到她那张帕子上只绣了一丛兰花,不过是方寻常的帕子,也落不下什么口实,也就断了让流苏去取回的念头。她把手中这方丢进了不大翻动的笸箩里,重新取了帕子来擦头。
两日过后,流苏递进来一张纸条,锦书展开纸条,上面的字有些歪歪斜斜的,只见写的是“孙湛,宜安公主之孙。把总。十八岁,未婚。”
这是夏安递进来的条子。锦书看毕便将那张纸条撕毁了。心道夏安办事到快,就凭着一个名字很快查到了底。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把总,不算是什么高官,但孙湛的出身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外,没想到竟然会是公主之孙,又是一个皇亲!身为公主之孙,又是把总的孙湛为什么会对白云观感兴趣?还亲自来监视着,又向她打听观主与妙言道姑的情况,实在是古怪极了。莫非孙湛也看上了那位美貌的道姑?不对!这事透露着一股蹊跷。锦书想把这事弄明白。
要想弄清真相,还得回到道观里去。
说是中元节,却并不在七月十五这天祭祖,总要提前几日的。程家的规矩是十三这日过节,所以这天一大早便开了祠堂的大门。廖氏亲自守着让人清扫祠堂,将列祖列宗的画像也都挂了出来。张氏则拿了库房的钥匙,让人取了祭祀要用的金银器皿。厨下早已经杀猪宰羊奉上了三牲祭品。
等到午时,程知节带着族中老小前往祠堂祭祀。
锦书跟在锦兰身后,随同程家人一道进了祠堂。这是她今生第一次进祠堂祭祖。
程知节主祭,程知允奠酒、程知章捧香。子孙女眷们跟在后面磕头跪拜便成。
锦书趁着罅隙之余往那些祖宗的画像看去,高祖程达、曾祖程文星、祖父程林三人的画像俱是一样的衣冠袍带。程达百年之后,朝廷为嘉奖程文星追赠了程达寿春伯的爵位。这三位祖上锦书俱没见过,也不知他们到底长什么样,但看画像父子孙三人容貌相差不是很大,但要说威风凛凛还得数程文星。
看过了画像,锦书又在一堆牌位中找到了摆在最偏僻地方夏氏的牌子。程家的老爷们还有画像留下来,夏氏又是什么样子的?在她过世后还能记住她的也只有亲近之人了吧。那是锦书的生母,她要凭吊也只能对着一块牌子行礼了。她连生母是什么长相都不知道。
整个祭祀仪式庄严而肃穆,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从祠堂里出来后,大家要前往庆余堂用饭。锦书一人默默的在前走着,后来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锦书回头看了眼却见是锦兰。
“三姐,有事吗?”
锦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一会儿用了饭你别急着走,却绿雾居商量事情。”
锦书有些疑惑忙问:“商量什么事?”
锦兰却点头笑道:“好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去锦绣的屋子?回来两个多月,她还没踏进过绿雾居一步,她还想细问的时候,却见锦兰撇下她去找锦绣说话去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庆余堂。花厅上已经摆好了几张桌子。
张氏拉着乔大夫人坐了,阳氏、佟氏这才落了座。廖氏跟着小姑子们坐在别桌。外面屋里两桌全是府里的爷们儿。
虽在孝期,但是难得过节,加上人也齐全,倒还算是热闹。
程知节偏了头与程知允道:“难道三弟在家,趁此你好好的督促一下书砚他们几个的功课。”
程知允是程家书读得最好的人,如今赋闲在家中,照看一下侄子辈的课业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满口答应下来:“事不大,不过我这个人有些古板,比你们师傅还严厉,你们几个受得了吗?”
书砚为首,都站了起来,程书砚还笑着向程知允行礼:“得三叔指点那是我们几个的荣幸。以后还请三叔赐教。”
程知章在一旁笑道:“正好三哥在家无事,管管他们也好。省得这些个天天淘气。”
程知节又问程四老爷:“四弟,我听人说你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这是大喜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程知章微诧,忙陪笑道:“到底是二哥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我倒不是有意要瞒着二哥,只是这事八字才刚有一撇,还没完全成呢。哪知二哥就知道了。”
程知允向来不过问家里的这些庶务,但如今听见兄弟们谈起生意来,少不得也插了句嘴:“四弟做什么买卖呢?”
程知章笑道:“是东程的六哥给介绍的木材生意,钱倒是投了一大笔进去,还不知道如何呢。”
“木材?如今木材行情倒是不错。”程知允羡慕四房管着家里的买卖,手中有大笔的钱出入。他也想入一部分股赚一笔,可是他为官几载,官风还算清肃,手里没那么多的本钱,他的脑中很快就想到了夏氏的那笔嫁妆。心里琢磨着要不将不用的当几样出去换了本钱。
书砚此刻却突然向他父亲请示:“爹爹,溪客说想进我们家的学堂一起读书,您说好不好?”
“稀客?谁是稀客?”程知节睨了一眼屋里,并没看见什么少见的面孔。
书砚见他父亲误会了,忙笑着解释:“就是王府里的二公子,我那表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