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的字字句句,不可谓不刺人,直刺得焉若脸色大变。方才好不容易觉得占了上风而转缓的脸色顷刻间又是铁青一片。
她一双丹凤眼里冒出不容错辨的杀意,冷冷盯视着闻歌,咬牙道,“你也用不着故意激怒我。今日,我极打定了主意要你的命,便不会让你逃脱。”
“你想要我的命?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闻歌嗤哼一声,虽然知道今日必然有一场恶战要打,但起先便不能输了阵势不是?而且,焉若还真说对了,她还就是故意激怒她了,怎么着?这种时候,谁暴躁了,谁就可能处于下风,不是?
于是,闻歌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又是笑道,“而且……杀了我,你就算不怕万劫怪罪于你,只怕……顾轻涯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说呢?”
“你这张嘴果真讨厌!还是永远闭上的好。”焉若果然脸色又阴鸷了两分,冷冷道完这一句,她手中光晕一闪,亮出了她的法器,竟是一双峨眉刺。
只那尖锐的刺尖上泛着森森黑气,可见是一直被魔气晕染,狠辣至极。
闻歌却是不惧,哼一声,红光一闪,擎月弓已现于掌中。“彼此彼此,我亦觉得你这张嘴臭不可闻。”
焉若眸中果现一缕戾色,双刺急挥,便已朝闻歌处攻来。
闻歌脚下一点,身子随之往后一窜,同时,伸手一抓,一支灵力之箭已搭在弦上,“嗖”一声,破空而去。
“铿”一声,与焉若的峨眉刺撞在一处,迸射出一瞬的亮光。
焉若再举刺挑来,闻歌横弓相挡,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十来招,身法腾挪,缠斗到了一处。
等到凤拾遗和顾轻涯一前一后赶到时,便见得半空中灵力之光大盛,两人正斗得如火如荼,灵力之气四溢,虽然还比不上外面的暗无天日,飞沙走石,但还是等闲之辈都无法靠近。
但顾轻涯与凤拾遗都不是等闲之辈,倒是于他们无碍。
只是,抬起头来往上一看,凤拾遗却是骂道,“这个女人,居然趁小爷我不在,想要欺负我家闻歌,小爷看她是活腻歪了。小爷虽然从来不打女人,可总有例外的时候,小爷这就上去,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凤拾遗一边说一边已是挽起了袖子,摆出一副想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来。
“小心焉若手里的峨眉刺,那上面可是浸染了魔域的死亡沼泽之气,那可是剧毒,沾染上会很麻烦的。”顾轻涯提醒道。
凤拾遗却是半点儿没有放在心上,“她想伤到本小爷,还不容易。”话落,他脚下一跺,脚下的碎石登时飞起,便朝着焉若飞了过去。
焉若扬目一惊,连忙扬手挥开那些碎石,然后一个筋斗翻到身后,才躲过了闻歌的又一箭。虽是躲过了,但却躲闪得很有些狼狈。何况,方才那一眼间,她已经瞧见了凤拾遗和顾轻涯都来了,知道闻歌的帮手到了,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懊恼。
然而,就是她那一瞬眼神的变化,却是让顾轻涯心一紧,在心底暗叫了一声“糟糕”。
要说闻歌与焉若,都有强大的血脉之赋。按理来说,闻歌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都是纯正的神魔血统,而且都是两族中最强大的那种,但偏偏,闻歌却是血统不纯正,当中混杂了太多其他的血脉,所以,才大大折损了她的血脉之赋。加上,寒朔也好,赫连阙也罢,有意无意,都并未教她什么法术,否则,如今的焉若,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要论单打独斗,焉若与闻歌实乃伯仲之间,一时间,胜负还难分。此时,他虽没有出手,但却多了一个凤拾遗,胜负本应是没有半点儿疑虑的。可是……焉若那一瞬眼神的变化,却是让顾轻涯莫名的有些不安。
而这不安,在焉若徒手往虚空一抓,掌中骤然多出一卷画轴时,沸腾到了极点。
焉若一边用灵力结起一面镜墙,暂时阻挡了凤拾遗的靠近,一边已是对着闻歌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破日神君么?今日,我便索性好心一回,送你去与他团聚吧?”
凤拾遗见眼前去路被镜墙阻挡,当下,便是运足灵力往镜墙用力撞去,那镜墙本就是焉若灵力所结,她的灵力虽与闻歌是伯仲之间,却哪里是凤拾遗的对手,立时便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得胸口一阵闷痛,一丝艳红的血便从她的嘴角蜿蜒着淌了下来。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在笑着,冲着闻歌笑着,闻歌便被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所以,立时便是戒备起来。
在瞧见焉若蓦然将手里的画轴抖落开来时,闻歌拔身而起,脚尖急点,身形一展,往后急退。
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来不及。
一股飓风骤然从那幅还看不清画的是什么的画卷中窜出,将整个画卷吹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墨漩涡。
闻歌被吹得睁不开眼来,陡然间,便瞧见那漩涡中好似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揪住她的衣领,便将她往那画里拖。
闻歌自然不愿去,可是,自己好像陡然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毫无反抗的能力。电光火石间,她便被拖拽进了那水墨漩涡之中,没顶的刹那,腕间一紧。
她方才也是瞧见凤拾遗和顾轻涯的,她隐约猜到是谁,刚想到,这傻子,可不是又犯傻了?还不及深想,耳边已是一阵轰鸣,她眼前一黑,登时,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闻歌在睡梦中不堪其扰地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