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嗅出了陛下的心思,想要继续荣华富贵,荣宠加身的,自然便要想办法向陛下表忠心。
这个忠心怎么个表法呢?
那个时候,他奉命要往松陵来,陛下什么心思,他不知道,那些人却未必不知。
这个时候,就是个表忠心的机会了。
毕竟,送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子嗣,也未必就会死,比起家族的兴衰荣辱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些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再清楚不过,利害得失,付出与回报。
只是,这一刻,韩铮站在牢房之外,望着牢里那些在烨京城呼朋引伴,斗鸡撵狗,好不快活,就是上一次见面还意气风发,如今却灰头土脸,或是焦躁,或是不安,或是消极哀叹的贵公子们,真是恍如隔世。
但韩铮不知,自己是该叹息他们的懵懂无知,尚不知自己是被家人献祭的祭品,还是该为他们庆幸,他们的无知。
韩铮站在那儿,即便没有出声,但毕竟是个大活人,所以,很快,就被牢里的人发现了。
“韩铮!是韩铮!”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分据四间牢房的十几个人登时都被惊动了,蜂拥着挤到了牢房边上。
“韩铮!你回来了!你来了就好了,快些救我们出去!”
“是啊!韩铮!韩帅到底为何要将我们关起来?我想,这当中一定有误会的,你帮着向韩帅解释清楚啊!”
韩铮却是沉冷着双眸,目光如电,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萧旭人呢?你们当中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众人皆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
韩铮的目光却是锐利地一一盯视过他们的脸容,这是试探,他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当真无辜,他们当中是不是当真没有萧旭的同党,或者是知情人。
韩定涛下令将这些人关起来之后,袭阳关便出了事,加上他自己身体又是那样,所以,一直未曾审问过。就是白敬武、姚劲松等人,也因为眼下的情势,所以,实在无暇过问,如今,怕也只有韩铮这个闲人才有那个空暇来管这档子事了,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了。
毕竟,这四间牢房里,十几号人,说到底,都是他从烨京带出来的,如今这般,他还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的。
如今听韩铮一来,便问起了萧旭,当中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便立马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眼珠子一转,便有人开始想法子脱身了,“平日里,萧旭与陈一峰他们走得最近,要问他们!”手一指,便指向了对面牢房里的某个人。
陈一峰正在不安着,想着莫不是萧旭捅了什么篓子?却听到了这么一句,当下,便是惊得肉跳,忙道,“我平日里,是与他走得近些,可这些日子,我都与你们在一处,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你平日里,就是他的跟屁虫,他去了哪儿,他会不告诉你?”
陈一峰急得出了一头的冷汗,“我是真不知道。说起来,我们被关进来的头一天,我就没有瞧见他了。”
“都是你在说的,我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人却是为了脱身,不择手段。
“萧旭与南夏勾结,通敌卖国,你们……当真不知情?”看他们这般狗咬狗,韩铮直皱眉头,终究是听不下去了,沉声道。
此话一出,整个牢里都是一寂,他们自出生起,就浸淫在烨京的显贵圈里,再蠢也知道方才韩铮那句话的分量,难怪,顷刻间都是噤若寒蝉。
他们料到萧旭捅了篓子,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篓子。即便有些人心里有些不信,萧旭又不是傻子,东离是萧家的天下,即便他不是嫡出一脉,但也是皇亲国戚,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那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他傻了,居然去通敌叛国?只是,这里不是烨京,是松陵,这里是韩铮父子的地盘,再多的不信,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这点儿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不会去与韩铮争辩。
看看如今,韩帅一句话,就将他们关了数日,他们再不满又能怎么样呢?
“韩都尉,就算……就算萧旭果真叛国通敌,与南夏军勾结,但我们……我们却都半点儿不知情。我们是无辜的啊!”
“是啊!是啊!韩铮……不!都尉大人,你是知道我们的,我们哪一个有胆子干那大逆不道的事?萧旭做的事,我们是一概不知啊!你千万要替我们在韩帅面前说说好话,我们确实都是无辜的啊!”
“是啊!都尉大人,好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们在韩帅面前求求情……”
这些人,都是明白的,这通敌叛国之罪,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在这松陵,那是韩家父子的一言堂,若是他们一定要给自己一行人安上这个罪名,那是哭都没地儿哭去,那不是太冤枉了么?这个时候,害低头还得低头啊!
韩铮却没有立马开口,而是,以锐利,仿佛能看穿人所有伪装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掠过,看得他们个个都是不安。
过了良久之后,韩铮才低声叹息道,“罢了!你们走吧!”
谁也没有料到,韩铮会这样爽快地直接说放他们走的话。
“你……你要放我们走?”没有人相信。
“怎么?你们不想走?”韩铮挑眉看向他们,难不成,还在这牢里坐出感情来了?
“不不不!自然想走,自然要走!”那些人醒过神来,连忙迭声道,就怕迟疑了片刻,韩铮就会反悔了一般。
韩铮自然不会反悔。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