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见顾轻涯用这么清淡从容的表情,重复着她方才那番手痒了的话,喉间便是骤然一阵痒酥,一股笑意已经冲口而出。
“小声些!”谁知,刚开口笑了一声,唇便被人一把捂住了。“一会儿若是将萧旭引来了,可就不好笑了。”
闻歌胡乱地点了点头,扭身,将唇从他的掌下抽离,耳根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烫,至于顾轻涯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顾轻涯的唇就凑在她耳畔,那么近,太近了,近得她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吐在她的耳根,她想着,难怪自己的耳根会发烫了,都是他,都怪他。
顾轻涯瞄她一眼,眸子微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拽成了拳头,不知是想要克制她的唇方才在他掌下蠕动时的那一瞬间而起,延续到此时的酥麻,还是为了留住她残留在他掌上的唇触、温度,还有气息。
两人之间,登时有些沉默,那样的沉默,却让人莫名的有些别扭,暧昧了,太暧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这本就性子别扭的姑娘还不知道要恼成什么样。
顾轻涯目光轻闪,四处一望,轻咳了两声,打破这别扭的沉默,“看来,今日,韩铮他们虽然受了伤,也不算白来。”
他的语调里带了笑音,让闻歌狐疑地抬起头来,一望去,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影喧嚣,都忙着拎水,扑火。
闻歌不由笑,“是真的!”那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南夏军堆放粮草的所在处。韩铮的两者若能成其一,其一,果真成了。哪一处是哪一处的声东击西,还真是不好说。
韩铮与淳于冉伤得都不轻。可惜,现在的情势下,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养伤,或是互诉一番衷肠,淳于冉刚醒,得知他们果真将南夏军营的粮草差不多烧了个精光,便二话不说,连忙收拾了行装,不顾身上还有伤,就要连日连夜赶回松陵大营去。
韩铮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是不心疼,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拦,也没有开口拦。因为他清楚她这么着急的原因,他们烧了南夏军营的粮草,但那却不是南夏军全部的粮草,不至于让南夏军无粮可吃,继而退兵。
虽然,这严重地打击到了南夏军的士气,但也可能刺激到南夏军的神经。若是武帝加快进攻的步伐,那松陵大营,必然要先有所准备。
没敢多说一句,韩铮咬着牙送走了脸色惨白的淳于冉,回过身,却是没有半点儿耽搁地忙活去了。
若是南夏军果真有所动作,那首当其冲便是袭阳关。该做的准备,他都得提前预备起来。
韩铮开始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修固城墙,训练士兵,加紧巡逻,每日,都是天不亮就出了营房,到得夜深人静时,才累得回来倒头便睡。
而随着娑罗城里的密探传来的密报,得知南夏军营调动频繁,尽管平阳关暂时没什么动静,但韩铮绷紧的心弦却不敢有半点儿的放松。
这一日,韩铮在校场练兵时,他的副手,正是早前在与淳于冉比武前,很是挑唆了一回的那个张勇,却是行色匆匆赶了过来。
张勇今日轮休,所以见他这般,韩铮不由蹙眉,心里有些不安,“有情况?”莫不是南夏军有动静?
张勇显然走得极快,满头的汗,闻言先是用力摇了摇头,继而又是不住地点头,看得韩铮狠皱眉头,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究竟是有情况,还是没情况?
好在,韩铮对面前这个汉子也有些了解,这就是个鲁直的,他这才缓下神色道,“不要着急,有什么,慢慢说。”
张勇这才平缓下神色,原本紧窒难开的喉咙终于松快了好些,半晌后,他终于得以开了口,“大营里来人了。”
大营来人了?韩铮一愣,继而,便是连忙举步回营,一边走,一边问随后紧跟的张勇,“来的是什么人?”
“就是那个跟都尉你一道从烨京来的,姓萧的那位校尉。”张勇总算说话顺溜了。
韩铮脚下未停,眉心却是紧颦了起来,萧旭?只有他,既是姓萧,又是官拜校尉。可是……他来做什么?
从校场回营帐的一路上,韩铮的心中都萦绕着狐疑,他想过千百种萧旭突然来此的目的,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一种。
“萧兄!”到得营帐前,韩铮露出一丝客套的笑,走进营帐,他与萧旭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毕竟同来自烨京,又都是皇亲国戚,即便平日里,除了公事,交集并不算多,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所以,韩铮即便满腹疑虑,还是没有摆出半分上官的谱,一声亲亲热热的“萧兄”,便是拉近了距离。
谁知,萧旭却是一脸的急色,听得这一声“萧兄”,也只是胡乱点了点头,然后,便是快步而来,原本是一脸的急切,走到韩铮面前时,却又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脸纠结,片刻后,只是嗫嚅了一声,“韩兄。”
然而,这番欲言又止的姿态却是让韩铮眉心一拧,他不是傻子,这么明显,也看不出。
韩铮从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由不得他拐弯抹角,于是,他将唇角的笑容收起,正了神色,道,“萧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萧旭望着他,却又是欲言又止,又是面上纠结,过了好半刻,他才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我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告知你此事,如今……反倒为了自己好交代而犹豫起来,真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