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涯却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不管如何,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发妻,这是他的罪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情有可原。”
“这还差不多。”闻歌神色稍缓。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人活在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可是做了,就再也没法回头。”
“什么意思?”闻歌扭头看他,橘色的霞光给他的容颜镶了一层金边,但奇怪的是,闻歌居然从他的脸上也看出了一分难言的晦涩。闻歌不由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话里,好像有故事,别有深意。
可惜,顾轻涯显然不怎么想告诉她,轻轻一笑,便已将话带过了,“没什么,就这么随意一说罢了。想着他与冯娘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只有爱,只怕亲情亦是不少半分。可是,为了功名利禄,他却轻易舍弃了这些,不知后来的日子,可有过一刻的后悔?”
“后悔?”闻歌却是嗤笑一声,“若是有过后悔,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坐拥高官厚禄,娇妻稚儿?一个可以杀死发妻,只为去掉他青云路上绊脚石的男人,心早就被狗吃了,又哪里还会后悔?”
不得不说,因为冯娘子,闻歌对冯肇庆此人,是厌恶到了极点,听不得顾轻涯说他的半句好话。
“也许吧!”顾轻涯也不与她强辩,只是无可无不可地道了这么一句,就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绚丽落日,原上春景,莫要辜负啊!
只是,本以为魏长亭既然人已经到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却不想,他竟是一直按兵不动,反倒是带着几个随从,悠闲地在附近的村庄、田间、山头四处转悠起来,与那些个本地人都是相谈甚欢,顾轻涯和闻歌跟了几日,却是越发看不透他的心思。
直到这一日,一个身穿夜行衣,蒙着脸的身影匆匆进了魏长亭的营帐,闻歌与顾轻涯对望一眼,知道魏长亭怕是要开始动手了。
因为,方才进去那人,虽然藏得很是严实,但作为打了不少交道的闻歌和顾轻涯来说,却是能够一眼就从那身形步履间认出,不是别人,正是萧旭。
这萧旭……果然是乾帝派来的暗棋啊!只是……居然偏偏还与郇山扯上了关系?
南夏地处西南,多密林深谷,常年瘴气弥漫。南夏国人多会使毒操蛊,因而哪怕早年与东离国通商,但东离国人也从骨子里畏惧和厌恶南夏人,因而称他们南蛮子。而,这些日积月累,便也成了南夏人心中的一根刺,加上东离地广富饶,让人觊觎,那位好战的南夏武帝,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这场大战,也是顺势而起,避无可避。
南夏娑罗城,就在东离袭阳关以南五十里,平阳关内,是南夏诸城中,离东离最近的城池。
所以,或多或少,受了不少东离的影响,人们的日常起居之间,隐约可见东离的影子。
比如,他们此时所在的这间酒楼的菜色,便有东离的什锦豆腐煲,松鼠桂鱼之类的。
韩铮一手拿着筷子,挑了一丝鱼肉放进唇中咀嚼,看似吃得认真。另一只手抬起,压了压唇上黏的那撇胡子,似是不经意般转了眸子,四处逡巡着,望向窗下的街道,来往穿梭的行人中,有不少人正挽着篮子沿街叫卖,篮子里装的,都是各色的鲜花。
南夏草木繁盛,所以,南夏人尚花,崇拜花神娘娘,女子戴花不稀奇,南夏国的男子也多会簪花戴,虽然,在韩铮看来,男子簪花,实在是大失体统,可耐不住这是人家的风俗啊!
那些卖花的,多是些小孩子和妇人,都穿着色彩艳丽的衣裳,再加上这满街的花香……嗬!韩铮想道,都说烨京花团锦簇,一看这里,才知是错得离谱,只怕,到了南夏都城花都,就更是如此了吧?
韩铮虽是思绪飞转,但却半点儿不耽误他一心几用,既要忙着与同桌的伙伴热热闹闹地吃饭,还要忙着眼睛不经意地四处扫视。
一个人影快步上了楼来,见得韩铮他们这一桌,目光微闪下,便已经很是亲热地上前来道,“哎呀!吴老板!你可算来了!怎么也不往我家里去,非要来这儿?这娑罗城怎么说也是我老陈的地盘儿,你上这儿来了,怎么也该让我好生招待招待啊!”
“陈老板!”韩铮站起,朝着来人一拱手道,“快些过来坐!”
一边将人往席上让,一边笑道,“你也知道,我吴某人最是个喜欢自在的。你府上是好,但哪里比得上这客栈里自在啊!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啊!”
“只心领不行啊!一会儿,吴老板得在价钱上给我多优惠优惠才行。”那陈老板已经坐到了席上,还很是自觉地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朝着“吴老板”笑得彼此心知肚明。
“吴老板”与一桌的人都是会意的哈哈大笑。
“一定一定,就冲陈老板的这实诚劲儿,我若不多多与你优惠,那就是我不够意思了。这样!陈老板!你我吃好喝好,吃完了,你便先与我一道去我的客房看货,如何?”
“吴老板爽快人!来!干了!”陈老板显然很高兴,连忙举杯与“吴老板”碰了下杯,仰头便是灌尽,末了,还将空杯子翻转过来,给一桌子的人看,其他人都是拍掌哄笑,又互相劝起酒来,一时间,满桌的热闹。
酒楼里的其他人,则各自收回了视线去。
早先便觉得这一桌人有些面生,而且口音也不似本地人,倒有些像是东离辽城那一带的,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