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郡这几天很是沸腾,为着这半年的少女失踪案,终于得以真相大白,街头巷尾皆是各种传闻。
据说那凶手就是城西铁匠铺的李铁头,据说他杀人手法之残忍,竟将那些姑娘的骨头用融铁浇铸做成了铁架,摆在家里,真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那李铁头被审问时,已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如今,已是被收监,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临海郡的人在暗自唏嘘之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如今凶手落网,有妙龄女儿的人家总算不再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了。
而,林家人已经到衙门滴血认回了林凤兰的骨骸,如今就等着先生算好的日子,操办丧事,让她入土为安了。
据凤拾遗所言,过不了多久,地府的鬼差怕是就要来接她了。所以,这几日,鬼姑娘的心情很是忐忑复杂,硬是生拉活拽地将姑娘留下,陪她等上几日,并许诺了姑娘厚厚的银钱。
姑娘囊中羞涩,被人拿捏住了软肋,早前允诺好的酬金,也被不要脸的鬼姑娘暂且扣留了。鬼姑娘现在可出息了,不用通过她,也能够用笔墨写字与她家里人交流了,所以,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算计她了。姑娘没能拿得酬金,自然不愿走,便只能如鬼姑娘所愿暂且留下了,反正也多留不了几日,姑娘心才平些,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打死也不愿意承认,真正的原因,是她对鬼姑娘心软了。
这一日,阳光晴好,姑娘这几日开发出来自己的一个爱好,那就是晒太阳。
搬了个太师椅放在树荫下,既不太热,也不凉,惬意地喝着茶,偶尔捏和果子放进嘴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消磨人的意志,将骨头都给养懒了。
“姑娘!”透进眼帘的光线好似又暗了些,姑娘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徐捕头逆光而显得更是黑沉的脸孔。
“原来是徐捕头啊!”姑娘漫应,这几日,徐捕头一直忙着案子收尾的事,竟已是数日不见踪影了。乍一看去,脸色青白,神色憔悴,下颚冒出点点青茬,有些不修边幅的感觉,看来,果真是很忙啊!
“姑娘!”徐捕头又是深深一揖。
姑娘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仰,道,“徐捕头这是做甚?”
“徐某有一事,要请姑娘帮忙。”徐捕头却是神态认真,而后抬起头,朝姑娘身遭看了看,即便什么也没看到,“不知表妹可在?”
姑娘瞥了一眼檐下一闪而没的裙摆,方才在的,你来了,她就躲了。“不在。”
徐捕头的表情也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怎么,轻蹙了下眉,道,“姑娘,我问表妹什么话,她一直不回我,我没了办法,只好来寻姑娘帮忙。还请姑娘帮我问问表妹,我前两日问她的事,她可有决定了?”
“你问她何事了?我能问吧?”姑娘眨巴了眼睛,凑上前道。她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让鬼姑娘反常成这样,明知只要她不拿笔墨写字什么的,徐捕头根本看不见她,但他来了,她还是躲了。
徐捕头倒是没什么遮掩的意思,闻言,眉也没挑,便道,“我向表妹求亲了。”
“求亲?”姑娘高高挑起一道眉,“跟一只鬼求亲,你很敢啊?不过,我倒是看你顺眼了不少。”也难怪了,鬼姑娘这么别扭。
徐捕头没有言语,表情也没有变化。
姑娘叹一声,木头。什么都不会说,每日里黑面神似的,不知道讨好姑娘家,再怎么真心,旁人看不见,又有何用?姑娘不由正了神色,“虽然你很勇气可嘉,但我想问你,到底想清楚没有?人都说人鬼殊途,你真愿与她成亲?即便她过几日就要入了轮回,你从此,却成了鳏夫,还行的是冥婚,往后,可还有姑娘会嫁你?”
“那不是正好么?我本就想要为她守一辈子。”徐捕头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微微勾起唇角,神色却是坚定。“她如今嫁了我,可入我徐家祖坟,受我徐家香火,待得过几年,我从族亲中过继一个孩子做我俩的儿子,待我百年后,与她合葬,今生有缘夫妻,却无缘相守。但如此,来世,上苍应会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可怜一二,再许我们一世缘分吧?”
姑娘听得沉默,片刻后,才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姑娘不记得过去,但却也知道,情浓时,男人再甜美的誓言都能说出,但待得情转淡,彼时的誓言,就成了此时的毒药。可是……徐捕头何必呢?凤兰已死,他们今生,已是注定失之交臂了。为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名头,无需做到这般吧?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徐捕头却是二话不说,便举手过眉梢,发起了毒誓。作为一个凡人,一个有幸见识过超于人类力量的事情的凡人,姑娘相信,他不会随意发下这样的毒誓,除非,他恨坚定,这誓言,他会守一辈子。
姑娘于是,又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叹息,道,“这些话,你没有对她说吧?”抬起头,便见徐捕头神色有些难得的羞窘,耳根泛红,甚至不自觉闪躲了她的视线,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黑面神一般的徐捕头,原来竟是个这般面浅的么?姑娘不自觉弯唇笑了,放缓了语气,道,“你先去将方才与我说的话,一字不漏再与她说一遍,若是她不同意,届时,我再帮你吧!”
徐捕头愣了愣,张了张嘴,似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是点了点头,道,“那……若是……到时再劳烦姑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