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贵清清楚楚地知道杀死高玉的凶手是谁,可那个时间,简若尘应该还不知道,也没有怀疑上范安心,他沉吟了下,反过来问道:“王师兄,你可是怀疑……”
范安贵不是想要把王泉往歧路上引,而是王泉的话很合理地让人怀疑。
能对王泉这个筑基后期修士不利的人还有谁?除了筑基后期的,就是结丹期的了。
王泉再摇摇头,“本来没有怀疑谁的。”
本来?范安贵凝视着王泉,等待着。
“我们几个将宝船上所有女修都排查了,到后来,有可能对我们不利的修士都排查了,可还是没有找到谁可能是凶手,直到……”
王泉的微一停顿,竟然让范安贵的心一紧,虽然他此刻紧张是应该的。
王泉的视线还落在范安贵的眼眸上,缓缓接着道:“我们发现,竟然漏掉了一个女修。”
听到了想要听的话,范安贵的心却奇怪地落了底,点头道:“你怀疑我的姐姐?”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才响起王泉的声音:“如果不是范仙子一次次到太子府上,如果不是范师弟是领队,如果范师弟不是三公子,更重要的是,范仙子惯用左手,那杀人凶手的手法,也是惯用左手。”
“就凭借家姐惯用左手,是女修,就因为家姐常到太子府,我三公子是领队,就断定家姐是杀人凶手,王师兄不觉得太武断了?”范安贵听到他镇静的声音,不疾不徐。
王泉显然没有以为范安贵会一口否定,眉毛动了下,微微诧异,好一会才道:“范师弟,我以为你不会……”
“不会否认?家姐第一次离开山门,之前甚至没有离开过内门,为何要与简仙子有仇?家姐少有接触外界,在太子府的宴会上得到赏赐,之后表示感谢,又与简仙子有何关系?
我是三公子,早有定论,怎么也成了家姐的罪名之一?那凶手杀人时候用的手法,又怎么不是有意留下的破绽,就是为了将怀疑的目标从自己身上抹去?”
范安贵说得足够冷静,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他脑海里想过很多遍一样,也确实,潜意识里,他一直在找为范安心推卸的理由。
“那,三公子怎么解释,你与简仙子一直交好,忽然就形同陌路?你与简仙子交好,令姐也本来该与简仙子成为朋友的,又为何与简仙子几乎没有交往?”王泉质问道。
“我不想再为家姐辩解什么了,如果王师兄没有确切的证据,希望今天的言论就到此为止。”范安贵直视着王泉,强硬地说道。
王泉盯着范安贵好一会,忽然点头道:“如此,是王某看错了。”
王泉没有说看错什么,只是简单地说句看错了,范安贵听到这两个字,简直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心瞬间一冷。
他着急了。
范安贵想要说着什么缓和,心里却全是苦涩,勉强维持了略带气愤地离开,可是一回到房间,所有的心里防御全都破灭了。
王泉能发现的,应森怎么能不发现?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想起那一日在店铺内,他和范安心得到见面礼的情形,他一直怀疑袁青为何要送他和范安心如此贵重的见面礼,真的是与他父亲有故?
现在他明白了,分明是应森有意的,在那般情况下,他和范安心都会被飞剑宝器吸引的,尤其是范安心,根本就想不要掩饰什么。
应森就是为了要简若尘看到范安心是惯用左手的,而这一对飞剑,大约就是对他和他父亲的补偿。
应森早就全都明白了,可还放任他做这个领队,还放任范安心再驻地进出,分明,他已经与简若尘达成了协议。
回过头来再看六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六皇子明目张胆垄断了郑国木系、火系灵药灵丹——他哪里来的灵石?就是一年前他还在天道宗内,只有一个小小的朱雀堂,如今朱雀堂开遍郑国各大城镇,如果不是简若尘,他哪里能做到这些?
天道宗已经将剑宗打压下去,如果不捧起来六皇子,就会随着六皇子一起被碾压,所以,暗地里,天道宗已经也支持了六皇子,不仅仅是简若尘自己。
不,天道宗已经在支持六皇子了,应森这么做,只是在向简若尘表态,天道宗会和简若尘站在一起的。
一个结丹修士要向一个筑基初期的女修表态,简若尘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之前都在想什么?浑浑噩噩的,这么简单的形势竟然没有分得清,还竟然在大皇子和六皇子谁会最终成为太子这点上左右徘徊?
可他忽然警醒过来,范安心怎么办?他的母亲怎么办?
此刻,他一点点也没有想到简若尘会不会支持他做宗主的事情上,既然范安心陷害简若尘在前,简若尘明确说明不会放过范安心在后,他还怎么能想到简若尘能送他到天道宗宗主的位置上呢?
范安贵的手脚都在发凉,胸腹之内一团灵力在激烈冲突,他忽然张口吐了一口鲜血,这口鲜血涌出,冲突的灵力忽然慢慢平息下来。
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鲜血,缓缓激发灵火,将鲜血燃烧殆尽,胸腹内一片疼痛,他却一点也不想理睬,脑海里全是与简若尘相处时候点点滴滴的事情,还有莫小言的。
若是没有简若尘,莫小言会高看他一眼么?
好久,他才惨笑了一声,他以为无法说服范安心,潜意识里不也是希望借助范安心的力量得到宗主的位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