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这或许是南北朝最生动形象的概括,因此唐亦舜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改变身份和立场也在情理之中。
“太守,咱们······”黄仗主苦涩的说道,唐亦舜想到的道理,他当然也想到了。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见见这个李荩忱。”唐亦舜镇定下来,淡淡说道,在南陈士卒的目光注视下向城外走去。而黄仗主跺了跺脚,一边只能快步跟上,一边忍不住喃喃说道:
“某也要见识见识,这李荩忱是不是三头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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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李荩忱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江风浩浩荡荡,鼓动他的衣袖。
“将军,再披一件衣服吧,江风太冷,可千万别冻着了。”李平在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李荩忱摆了摆手:“无妨。”
他还没有体弱到刚刚走到码头上就冻得受不了的地步,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不过李荩忱旋即自嘲的一笑,他还没有走到王侯将相的层次上,在背后诅咒他的人肯定也已经不少了吧。
一边想着,李荩忱一边向前看去,水天之间,出现一个个惹人注目的船影。
刹那间李荩忱的心也忍不住加速跳起来。
而当萧字将旗映入眼帘的时候,李荩忱不由得感慨一声:“萧世廉这小子总算是来了!”
当先的一条蒙冲刚刚靠岸,踏板就着急的搭上码头,一道李荩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
“世忠!”萧世廉哈哈大笑着冲上来就给了李荩忱一个熊抱,“大舅哥,老子想死你了!”
听着萧世廉语无伦次的称呼,李荩忱只能直翻白眼。
实际上两个人也就是四五天没有见面罢了,这家伙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不至于吧。
当然李荩忱也知道萧世廉这么激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和李怜儿的婚事算是有了着落,因此李荩忱现在不但是萧世廉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还是名副其实的亲戚,算是他的准大舅子。
“你还真是某的好兄弟,”萧世廉伸手捶了李荩忱一拳,“让太子和乐昌殿下联袂作媒,你知不知道整个江陵城都被这阵容吓住了,连老爹那一天都笑眯眯的,倍儿有面子!”
李荩忱在白帝城和江陵那边一直有快船来往通信。大江主航道是已经完全被开发利用成熟了的航道,江上行船当然快速,就算是做不到“千里江陵一日还”,消息两天之内传到还是毫无压力的,因此江陵城那边的消息李荩忱也已经得知。
就在李荩忱他们出发之后的第二天,陈叔宝和乐昌公主联袂拜访萧摩诃,紧接着萧家便高调宣布请两位殿下作媒求娶李家李怜儿姑娘,烫金的订婚婚约书估计过两天就会送到李荩忱这个兄长的案头上。
如此尊贵的媒人在南陈这一朝中还是少见,更何况是在江陵不是在建康府,想当然的引起轰动。而东宫派系下诸多文武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发来祝贺。
对此李荩忱只能说乐昌的办事效率很高,顺便感慨一声陈叔宝这位太子爷是真的闲的没事干。
有陈叔宝出面,这婚事是肯定没有问题了,再不门当户对的双方身份,加入陈叔宝这个媒人之后也都无足轻重了。毕竟不管谁的权力大小,陈叔宝身为皇太子的尊贵至少在南陈是无可撼动的。
更何况荡寇将军的妹妹又如何配不上骠骑将军的儿子?萧摩诃和李荩忱差了一辈,因此这官职的大小无从谈起,要说以这一辈人的官职来论,萧世廉和李荩忱一样,谁都不占便宜。
而如果从家世谈起,两家也算得上半个世交,又都不是豪门望族,当然门当户对。
所以这门亲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当然有陈叔宝亲自出面,当然让萧摩诃更有面子,不开心才怪呢。
“这样一来咱们可就真的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某蹦跶不动了,你小子也别想跑。”李荩忱打趣道。
萧世廉嘿嘿一笑:“省省吧你,别拿这来吓唬我,你李世忠才是深藏不露,悄无声息的就偷走了乐昌殿下的心,说不得哪天就是当朝驸马,谁敢动你试试?”
“咳咳,此处风大,我们先进城吧。”李荩忱知道这小子是乐疯了,什么话都管不住了,直接一扯他的袖子。
萧世廉此时也回过神来,这话虽然是打趣李荩忱,但是却连皇家都给带上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他非得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连李荩忱和萧家都会受到牵连。
看萧世廉识趣的闭上嘴,李荩忱不着痕迹的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和乐昌的关系现在还是不要过于声张的好,毕竟李荩忱现在已经有自己的道路,可以稳步向前,所以暂时还并不需要借助乐昌的声名——实际上只要不是在南陈国内而且对皇室的情况了解的比较清楚,这个声名也没有多大的涌出。
李荩忱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节外生枝。
“世忠,听说万川郡已经拿下来了?”萧世廉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问道。既然不聊女人,那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战事上去。
李荩忱一边拾阶而上,一边不慌不忙的说道:“更准确的说不仅仅是万川郡,还有南部郡。某一个多时辰之前接到的消息,陈智深已经拿下了南部郡,正在抓紧转运南部郡囤积的粮草,估计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从码头上看到水师的粮船了。”
“陈智深这家伙跑的倒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