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嘴角一扬:“朕的这些亲卫也应该出去经历一下磨炼,更何况他们跟着朕转战南北,也算得上老卒了,如何不可动?而且朕也得让天下看看朕要平定岭南的决心。”
萧摩诃急忙说道:“既然陛下要派遣侍卫亲军,那么臣恳请从麾下亲卫中抽调五十人追随南下!”
李荩忱扫了一眼萧摩诃,心中暗暗道:相比于当初在淮南和江陵的时候,萧摩诃真的是变聪明了。
李荩忱派出侍卫亲军,而太尉也跟着抽调亲卫,下面的将领只要不傻也得抓紧抽调一部分亲卫表示对这一场大战的支持,这样林林总总怎么也能凑出来一支将近两千的兵马,虽然这一支军队或许有些杂乱,但是各将领亲卫少不得都是军中精锐之士,而且服从性强,就算是临时组建,战力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有军中公认最强的羽林骑坐镇。
而萧摩诃的目光也下意识的掠过李荩忱,他又何尝不在腹诽。
陛下也变坏了······
李荩忱的目光一转,沉声说道:“现在某更担心的还是军中改革的问题,对于新的军事制度,太尉怎么看?”
萧摩诃斟酌片刻后低声说道:“陛下此举使得将只能打仗,分都督之权为三,对于巩固朝廷统治固然是绝佳。”
分兵权的确是李荩忱要实行改革的首要目的,毕竟殷鉴未远,李荩忱自己就是典型的拥兵自重然后反过来吞噬主人的例子,而在南北朝时期这样做的简直是数不胜数,几乎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走的这个路子。
而李荩忱要做的就是把军队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将领只有在领兵打仗的时候才有拥兵的权力,而在其余大多数情况下,军队掌握在主簿和司马的手中,虽然名义上归于将领,但只是听调不听宣。
这样做就等于从根本上杜绝了自从三国以来愈发昌盛的私兵政策,让将领不再拥有一支人数庞大而且只听从于他自己的兵马。
但是正如萧摩诃担心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这样改革固然没有毛病,可是谁接受谁反对?反对的人会不会很多?”萧摩诃斟酌说道,“而且之前历朝也知道将领拥有私兵的危害,将国家之安全系于个人之忠诚的确很荒谬,可是这也使保证战力的一种方法,毕竟陛下的恩泽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
李荩忱微微一笑:“对第一个问题,某仰仗太尉,也仰仗白袍和羽林骑,也仰仗忠志之士。”
萧摩诃打了一个寒颤,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真要是有不听话的,那就是一个字,杀。
看上去这个操作非常危险,但是实际上现在各路大军主力都掌握在李荩忱的亲信手中,裴子烈和萧世廉两人也好,王昌、陈智深和曹忠也罢,几乎掌控了整个大汉所有的精锐,而剩下的韩擒虎、李询等人作为降将本来就没有发牢骚的权力,至于淳于岑、吴惠觉和陆子才也早就和家族一起被捆在了李荩忱的战车上。
剩下的黄玩等少数人,寥寥无几啊,只要他们还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李荩忱有意无意的瞥了旁边的黄琦一眼。
黄琦自然应该明白这些话为什么要让他听见。
想通这一点,萧摩诃不禁感慨,李荩忱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一路马不停蹄,但是也依旧布下了一张大网,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牢牢地掌控在网里,利益、荣誉、地位等等就像是一条条锁链将他们串联,也将他们束缚。
谁都别想再从这个网里挣脱出去。
顿了一下,李荩忱喃喃说道:“至于朕的恩泽,就交给那些曾经在沙场上扬名立万的先辈们帮助朕来传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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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林郡北,漓水岸边。
大雨哗哗的下着,将整个秀美的山水都笼罩在雨里。岭南,尤其是这岭南西部的道路本来就不怎么好,大雨一冲更是只剩下了泥泞。不过饶是如此,萧世廉依然艰难的策马冲上道路一侧的山坡。
大雨下了三四天,道路已经快找不到存在的痕迹,而不远处的漓水也是水势大涨,来往运送粮草的船只艰难的在风雨中靠上简易的码头。而依着山坡延伸的营寨之中,士卒们都在艰难挖掘排水沟。之前修建营寨时候的排水沟已经不够用了,就算是在山坡上也得每天都挖掘新的沟壕,以避免汇聚成溪流的雨水恣肆冲击营帐。
这大雨的量显然超出想象,似乎老天爷把憋了一个夏天的蒸汽都在这个时候化作了雨,不过也冲刷掉了最后的一点儿暑气,甚至已经能在吹动的江风之中感受到凉意。
而就在雨幕之中,郁林郡一片沉寂,但是萧世廉清楚,那里至少有数千百越人,不过好在这一场大雨也阻挡了他们进攻——如果他们有胆量的话——和撤退的道路。
也正是因为没有百越人的阻拦,萧世廉能够轻而易举的突破漓水,直接把大军推进到距离郁林郡不远的地方。
大雨之中,城中是什么样子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斥候已经在风雨中织起了一张大网,敌人几次向南试探都被击退,所以干脆龟缩在城池之中,因此也并不害怕对面会跑。
说到这,萧世廉也不得不感慨李询的好运气,因为在山的另一侧,所以他那一支偏师受到的风雨影响不是很大,成功的包抄了百越人的侧翼,甚至还和从南中过来的人取得了联系。
不过看着这雨,萧世廉也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