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乐昌对着张丽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丽华缓缓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命运她实际上已经很清楚,就凭自己的这一份容貌,李荩忱也不可能直接放过自己,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就不晓得了。不过今天似乎并不是李荩忱让自己过来的。
但是越是这样,张丽华就越是更小心。对于乐昌这个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她可是很清楚,现在乐昌又是李荩忱后宫之主,张丽华可没有天真地以为李荩忱让她当皇后单纯只是因为乐昌的身份。
这个女人很聪明,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她一直让宁远公主留在身边就能看出来。要说陈顼的女儿之中最有气质的肯定是乐昌,但是最漂亮的头衔或许得落在已经展露出美人之态的宁远身上。而乐昌的想法很简单,凭借她这个皇后和宁远,已经能够牢牢掌握住后宫。
有宁远这个丫头在,这就是阳谋,李荩忱拒绝不了的,而萧湘和尉迟炽繁的身份就让她们本来就没有对皇位争夺的资格,现在更是很难左右到乐昌的决策。
对于这个后宫之主,张丽华很惶恐。
她请自己过来,是为了警告还是拉拢?
“后宫之中将会配合门下省设立秘书监,配合陛下处理一部分政务,秘书监的主持者已经定为黄琦,此人为黄氏的次子,长于文采,”乐昌开门见山的说道,“而作为配合,宫中会派遣一内侍和一女官作为陛下的文书和副手,内侍之中本宫属意袁大舍,他在父皇时期就是宫中负责掌管文书的,对此颇有经验,而女官······”
乐昌的目光落在张丽华身上:“本宫属意你来做。”
张丽华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女官显然就是皇帝陛下的身边人,对此她也算是颇有经验,毕竟在陈叔宝时期实际上张丽华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陈叔宝处理文书。
“万事皆有尺度,”乐昌缓缓站起来,声音之中并不带感情,“本宫看重的是你处理文书的能力,至于你和陛下之间会发生什么本宫并不在意,但是你也要清楚,中间何为度。”
张丽华急忙起身,深深的行礼:“奴家明白。”
“不用回去了,就留在这边了,明天等陛下登基之后,你就和袁大舍商量准备工作。”乐昌挥了挥手,“清荷,给她安排一个安静一点儿的住处。”
等到张丽华谢天谢地的告辞离开,乐昌也松了一口气。而宁远在一旁笑着说道:“姊姊刚才还有气势啊!”
乐昌怔了一下,实际上自己刚才也在端着架子。而她揉了揉宁远的小脑袋:“怎么,怕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姊姊母仪天下,这些就是该说的,该做的。”宁远吐了吐舌头说道,不过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刚才我在东宫外面······看到长兄坐在庭院下笑得很开心,这又是为什么呢?”
乐昌诧异的看向宁远,这小丫头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笑得很开心······乐昌这个时候大致明白是为了什么。
有张丽华陪在李荩忱的身边,陈叔宝的安全大概又多了几分。至于张丽华会遭受什么,陈叔宝并不在乎,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珍贵,哪怕是这祖宗流血打下来的江山。
“父皇,为什么是他······”乐昌喃喃说道,如果不是陈顼已经化作在天之灵,乐昌真的想要好好地质问他。
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在继承这破碎河山?
甚至乐昌已经能够猜到,陈顼多少也都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并不想让乐昌到时候左右为难,干脆早早地把乐昌送回巴蜀,让她以李家之妻而不是陈家之女的身份来面对这一个注定的结局。
这难道就是注定的命运么······
刹那间乐昌想到了李荩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诗情画意的未来,但是可以保证你不会颠沛流离”。
这个男人,就好像是命中注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姊姊?”宁远小声唤道。
乐昌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他可能只是看到这明月也开心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宁远公主应了一声。
而乐昌默默地同样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等到这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就是一个新的时代开启的时候了。前日的种种恩怨,终归是要在明日做一个了断。但是陈氏和李氏的纠葛,终究不会因为一个仪式就彻底断绝,说不定还要缠缠绕绕几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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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元年八月十六。
建康府已经是热闹非凡。
今天是李荩忱继承皇位的时候。
虽然准备的时间很短,但是顾野王这个曾经的光禄卿也算是轻车熟路,更或者说对于南北朝来说,登基称帝这种事情大家也都算颇有经验了,所以不至于在之前准备的时候因为各项细节讨论个没完。
清晨的曙光中,李荩忱沐浴之后,在乐昌的服侍下换上专门准备的天子十二旒冠冕,黑色的冠冕上垂下十二串玉珠,遮挡住李荩忱的容颜,也让匍匐在下的万民不能直窥龙颜。
而同样是专门为这一天准备的龙袍也在披在身上,清荷正在小心的为李荩忱系上玉带。
这个时代的龙袍并不是后世的明黄龙袍,而是绛纱袍,毕竟明黄龙袍要到后世的唐代才算是正式成为皇室的象征。但是这暗红色和黑色交接的龙袍相比于那明晃晃的颜色,平添几分稳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