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泉相随师兄入内,玄真师父己坐在主座等着了。
玄真道人穿一件暗色团花道袍,高挽道髻,四方脸,剑眉星月,鼻如悬胆,神清气敛,不怒自威,端然而坐,正自饮茶。供案上方挂一条幅,画的是一仗剑道人,于松岩之畔,仰天而立。
两旁挂有对联,上联道:“敬天法地参造化,肃心正容理乾坤”。供案上香炉内燃着三支清香。
仁心、悟心、明心依次向画像及玄真行了礼,站立一旁。仁心向前一步,向师父细细禀报了去树人国的一些细节。
十日前刚回宗时已经向掌门慕真真人及师父介绍过一遍,但这次更加详细。
树人国是北方紧邻的一个国度,建国已有八百多年,国主悬铃大王,是摩陀国高僧来此大陆传法时手栽的一株梧桐树成精。这棵树受佛法熏陶,参悟佛理,修成妖身。既通佛理,本该向善,但他在初修成妖时感染了恒河里的一股戾气,说道:先天地而有万物,分阴阳。万物皆可成天地主宰。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我就是妖,你偏成佛。就自封大王,建立树人国。这北部连绵千里的苍洱林海都是他的国土。
国王手下有桃元帅掌握军权,下属樟、枫、桧、柳四将军统帅着金、赤、白、黑四部,妖法多端,还善长布缠藤索、百果障、千瓣飞、万箭发四座大阵,令人防不胜防,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见了,也时常手忙脚乱,被打得淬不及防。
平时两国各不相犯,最近却经常有成百小妖过境伤人害命。
仁心带领人马赶到那天,蕉将军已经摆好百果障阵法等着了。仁心施用云光决,却输了第一阵。
讲到这里,仁心不解地问师父,上次师父讲解阵法时,曾经讲过按天时、地理、季节、风向,这些我都算过,为什么对方的百果阵突然难以抵挡,以致于错失战机,开始输了一阵,要不是道心众师兄赶到,就要一败涂地。”
玄真道人背过身前,袍绣一挥,四人前面凭空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水幕,约两丈高,五丈宽窄,飞泻不止,其上如纸上画出一样清晰显出了一座山中凹地,五色的大头水果娃娃们一个个手持长矛、小旗,奔跑迅速,不断摆成各种阵形来。
只见仁心出现,法宝飞舞,土石并用,摆下阵法。手掌翻飞,随着一个个法诀施出,云气抖生,气象万千,一道道光芒变幻不定,射到处,香蕉娃娃小腿来不及跑;苹果娃娃满地乱滚;小橘子直接飞走,樱桃吓白脸,石榴要咧嘴。就在这时,忽然看到阵心处一个穿红袍的小将,拿一件长木一指,手形变幻,连连施诀,从阵心处忽然放出五色毫光,玄真手指阵心:“徒儿啊,你只看到此地地形凹陷,水能压制;却没想到木克土,他们乃草木成精,你用土石布的阵法被木气一冲,遇此宝就被压制七成;你又施“云光决”.,云一旦化成水气,水能生木,木人囯兵将兵将力量立刻增长三成,你岂有不败之理?”阵中,五色小妖果然慢慢稳住阵脚,攻势凌利,长矛不断射向仁心带领的人群。
渐渐地,仁心攻势渐弱,法诀被小妖们轻易抵挡,云光诀水气所化光柱到哪,哪里的小妖们就越战越勇,小妖最后阵法变一条长龙,首尾相连,把仁心困在阵中。
仁心连忙称是,师徒二人又讨论一番。刘泉因年纪小没有参加,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一面惊奇,一面不解。
师父看刘泉神情,就问道:“悟心有什么看法“,
“经书中说,草木有情,众生平等,树人国主也常教人向善,掳了人去,也多不杀。为什么我们不能派人讲和,非要除去?”
师父道:“春雨秋风,载德载物;夏雷冬雪,养德养善。你久在沐恩堂跟着证德道长,都学痴了。我们争战堂里,讲究的是杀伐止戈,以胜休战,实乃大仁义也。”
刘泉未入宗时蒙玄真真人下山云游,给母亲看过病。入宗后虽入沐恩堂做杂役,但对玄真心存感激,时常探望,玄真也看他孝义,又淳朴至性,把他收做了个人名下的弟子,时常教导。
刘泉沉思良久,看水幕上光怪陆离,随两人讲论变幻各种厮杀场景,忽然声停人消,只余山谷中受伤果木。又过了一会儿,竟又变得枝繁叶茂,顿时释然。水幕逐渐缩小,渐流入杯中,竟是师傅把杯茶变成战场,给他们讲论了一番。
一个时辰后,师傅被请去议事,明心方有空把自己修炼遇阻,难以入静之事向二人询问。
刘泉因自己尚什么也未看到,无法回答,转看向仁心。仁心道:“我派老祖传下观想入道法门,以目代耳、口、鼻、舌、身、意之职,以目观之,以念系之,以意随之;有身如无身,存意乃忘意。有感不发,无念不催。师弟宜静待花自发,莫代晓风吹。”
明心频频点头,自回去琢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