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敬大家喝酒,叶修只喝两盅脸上就飞起了红霞,黑漆漆的眼睛更显得水灵。她把烫在开水里的酒瓶拿起来给张仲书斟满,然后又给大家倒酒。
慧姑看着叶修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年的风雪可真大,雪后到处都是白色,北风卷起雪粒子遍地翻滚,打在人脸上刀子割的一样疼,当地人们叫“大烟儿炮”。张仲书那时候也像江洲他们这样强壮,他和韩大个带着洋炮出去打袍子要给大家开荤。
等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见俩个人回来,老书记吓得脸都变了色。带着大家漫山遍野地去找,等找到俩个人,他们的手都冻僵了。老书记就让大伙把他俩的手按在雪地里用雪使劲搓,当时顾不得冷,自己捧着一团团的雪给他搓。大家提心吊胆地忙活,张仲书竟抬着挂满雪粒子的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没心没肺地傻笑。慧姑当时没好气地问他:“你傻笑啥?”张仲书嘿嘿地说道:“你的手真暖和。”把大家伙笑得满雪地翻滚。
那天晚上,老书记带着大家围着火炉子,喝酒吃袍子肉。
慧姑抬头看了一眼张仲书,发现他头发都白了一多半。便向张仲书开口问道:“老张啊,你这些年手上的冻疮没再犯吧?”张仲书看了慧姑一眼,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然后眯起眼睛说道:“没犯过,回城以后就没再犯过。”慧姑哦了一声,张仲书问道:“韩大个现在咋样了,有联系没?”
“早没了!”慧姑心里一痛,继续说道:“你回城的第二年就没了,永远睡在长白山了。”
张仲书的心头一紧,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自言自语地说道:“算上韩大个,咱们这帮老兄弟姐妹都走了七个人啦。”两行凉浸浸的眼泪顺着老人鼻翼流了下来。张仲书抹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看天牛、江洲、扎鲁和叶青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啊,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有兄弟在,有朋友在身边多好!”
张仲书看着他们,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那是和韩大个儿一块抓野鸭的快乐日子。
北方的夏天很美,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和沼泽,到处是绿油油的草,到处是五颜六色的野花。这里是鸟儿的天堂,随处可见一对对的天鹅,陈群结队的白鹭,大雁也来到这里繁衍。最多的就是野鸭子,是当地百姓唯一让他们这些知青捕猎的一种水鸟,大家常吃的野味。张仲书和韩大个儿手里拿着网捞子,躲在水边的草丛中等着这群傻鸟游过来,慧姑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捡野鸭蛋。她头上戴着张仲书给她用野花编的花环,手里拎着用柳条编的筐。活脱脱的一个村姑,没有人能看出她是下乡的城里姑娘。
张仲书正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身后的慧姑尖叫起来。嘴里高声地呼喊他和韩大个儿的名字,一只只的野鸭子扑棱棱地惊飞起来。
俩人急忙跑过去,发现慧姑踩进了大酱缸(当地人管泥潭叫大酱缸)。泥水已经没到腿捞子递到她手里,使劲地往外拉。可是她根本没有力气握住网捞子,眼见她一点点地往下沉。他急忙撇开网捞子跑到附近,趴在地上一点点爬过去攥住慧姑的双手。慧姑一点点往下沉,张仲书一步步跟着往下滑,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情急之下,韩大个紧紧地抓住了张仲书的双脚用力往外拉。就这样,韩大个拉着张仲书,张仲书拉着慧姑。硬是把她从泥潭里拉了回来,等大家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慧姑吓得忘了哭。
那片让人不爱又恨的原野,那群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都早已经成为了历史......
张仲书拿着酒盅呆呆地转动着沉默不语,慧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张仲书知道,只有慧姑才能真正理解,那久远岁月里珍贵的记忆。
江洲向张伯敬酒说道:“张伯,您的绿野蓝湾马上就要开盘了,给您做个广告好不好?我们免费为您服务怎么样?”
张仲书笑着说道:“好啊,不但是绿野蓝湾的广告,就是我们绿源食品的广告都一起交给你们做。至于制作费用,我们分文不少,我这么大年纪总不能占你们几个年轻人的便宜,你们才刚刚起步,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个忙我就帮定了。不过,你们一定要认真做,争取给你们公司挣个好彩头。”
谢天牛立刻激动地说道:“张伯,谢谢您!我们一定好好做。”然后感激地要给张伯敬酒,却被慧姑拦住说道:“天牛啊,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你......张舅也喝得不少了,就别让他喝啦。”谢天牛答应连连说好,张仲书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儿,不差这一盅酒,别冷了大家的兴致。最后再喝一盅,来天牛,给我倒上。”谢天牛急忙站起来给他斟酒,大家陪着一饮而尽。
早春易过,初夏已至。
一周之后,“兄弟数码公告有限公司”如期开业,比起鞋店开业的时候,不知要热闹多少倍。“兴诚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和“绿源食品有限公司”还特地派沐蝶衣来送了花篮,沐蝶衣悄悄地告诉江洲说:“张伯还请了市电视台的两位记者和摄像师来参加开业典礼,晚间在新闻栏目播出。”江洲和谢天牛又是一番唏嘘,心底感激匪浅。
小朱也几天前就来报道了,与江洲一起参与了公司形象设计。公司的前厅装饰和背景墙充分体现了广告公司和数码新科技的特点与氛围,江洲看过非常满意,当着大家的面给予了小朱非常肯定和高度赞许,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小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