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事态没有发展到白刃相见的时候,一定不要去撩拨他。”明青达说道。
明兰石有些厌烦了,这几天里也不知道父亲大人说了多少遍,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过于谨小慎微,让人感觉很是有些不舒服,他虽然明白缘由,但依然很难接受。此时望着父亲面上的淡淡愁容,他忍不住安慰道:“父亲,实在不成,咱们收手吧。”
…………石阶上下安静了一阵子,明青达,这位当代江南最富有的人缓缓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这位年近半百的长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为父想收手便能收手的。”他旋即冷笑道:“收手了,族中数万人吃什么?不要忘记京里那些贵人们占了那么多干股,就算咱们不做了,难道他们就不会向我伸手要银子?长公主,太子,二皇子,京里的几大家,这些年习惯了吃咱们,如果这次我们真的收了手,势头一起,谁知道他们做什么?永远不要低估皇族和官员们的贪婪程度……明兰石望着父亲,心中闪过一丝同情,谁能知道江南首富,也有诸般的不得已。
明青达满脸痛恨说道:“明家看似风光,其实还不是他们眼中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如果老母鸡不下蛋了,那些本来支持咱们的人物,只怕会比钦差大人更想宰了咱们,最后吃一顿香喷喷的鸡肉。”
明兰石面上恨色一现即隐,低声咒骂道:“如果不是京里那些人每年吃银子太厉害,咱们就正正经经地代销内库出产,比如今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内库那边被钦差大人截了,但咱们家遍布江南的产业,也能将族里维持下去。”
明青达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冷冷一笑说道:“这些年,我明家一直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就为了填满那些人的胃口……今次小范大人下江南,说不定也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趁机从那些事情里摆脱出来,从今年起逐渐削薄进京的份额,长公主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要这次开门,中的标不低于去年的六成就好……不要像崔家一样,大厦忽倾,说起正经做生意,难道我明家就做不得?”
明兰石微微欠身,说道:“父亲说的有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舍了往东夷城走私的路子,斩去自家海外的那枝海盗,这一年帐外的银子,只怕要少挣太多,京里那些干股依然要付红利,这样一来,至少今年之内,族里肯定会亏本,还得拿本金往里面填,如果钦差一直呆在江南,难道自家便要一直往里面填银子,就算自家财雄势大,也禁不住蚂蚁搬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担心什么,明青达也不想多作解释与安慰,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明家要与过往割裂而进行自保,那么这两年必要的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
说到内库开门招标的事情,明兰石想了想后,轻声说道:“孩儿这两天和大家见了见面。”
这话里的所谓大家,指的就是江南一带但凡出名一些、有实力参与到内库招标一事中的巨商们。
他继续禀告道:“相熟的几家都问过了,岭南熊家,泉州孙家,都知道眼下的情况,虽然看模样,的行销权,但目标还是放在崔家留下来的那些份额当中,也向孩儿保证了,不会与我们抬价。”
明青达点点头,说道:“这个金饭碗,哪家都想捧一个,不过我们既然打点在前,他们总是不好明着与我们做对,除非他们不想在江南做生意了。”
说到此时,这位明家的主人才隐隐透露出几丝江南首富应有的自信与骄傲。
“关键是那几家私盐贩子。”明青达眉头微皱说道:“那些盐贩子都是在生死之间捞银子的狠角色,手头的闲钱也足够多,如果他们参合进招标一事,会有些麻烦,虽然不惧,只是又要多出些银子,朝廷规乱死,四成的定银……”他摇摇头说道:“占的太多,怕上半年有些周转不过来。”
江南最富的便是所谓皇商与盐商,两边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崔家已倒,谁知道那些盐贩的生意,那些盐商手中资金极为雄厚,而且在朝中也有靠山,明家有些隐隐担心这个。
“苏州城里这几家盐商我都去拜访过了。”明兰石想到自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有些意外回道:“他们说的极干脆,说今年是一定不会进内库之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青达微微一怔,略想了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嘲笑道:“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小范大人今年在整治出库出销渠道,都不敢在第一时间内抢这碗饭吃啊……这是准备看着咱们与钦差如何收场,那些盐贩子看样子是准备明年再进场了。”
明兰石抬起头,皱眉问道:“那些盐商们……可不像这么瞻前顾后的人。”
“他们的靠山是谁?”明青达冷笑道:“咱们江南路的父母官薛清薛大人……薛清明知道范大人的意思,至少在这头一年里会压制着盐商,不让他们进内库给范大人捣乱,这是薛大人给小范大人,给京中的老范尚书,还有那位院长大人的面子。”
明兰石默然无语。
“也好。”明青达想了想后说道:“被钦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