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打了六天没冲过江,这史可法倒是也挺狼狈的,如今坐着漕船得以渡江,亲自上到这打的他狼狈不堪的大舰上,在回客舱中,这个四十上下的国之干城依旧惊奇的左右看顾着。
最开始,宋青书对于这个与扬州共存亡,敢于以死殉城的忠臣还是很敬仰的,史可法在应天为官时候,他还特意格外照顾了下,可如今,宋青书那点好感已经烟消云散了,的确,他的气节令人赞扬,可不论为政,还是为人,他与应天禁宫内那些老顽固简直一般无二,根深蒂固的党争思想,让大明朝就败在了他手里。
如果仅仅一个左良玉,宋青书还不生气,可从这次事端开始,他已经向史可法反复晓以利害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是来了!这让宋青书对于江南士大夫也是彻底失望,他们和京师亡国的那群家伙,没什么两样。
“史大学士来见宋某一个奸党逆臣,不怕玷污了自己名声?”
一声冷冷的嘲讽这才让史可法回过神来,捋了捋整齐的胡须,这个扬州督师竟然流露出了一股子怜悯的神情来,感慨的又是左右拜了拜脑袋。
“可惜了,如此巨舰,也只有开国之初三宝太监的西洋舰队可媲美,宋大帅,坐拥如此利器,你本可以成为如中兴死将那样的豪杰,名扬千古,何苦蹿国弄权,落得如今下场,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宋青书听得出,史可法的怜悯是发自内心,然而,这却是愈发的激荡起他心头的怒气。
“本帅清丈土地,平心而论,史大学士,你说有错吗!”
这话让史可法沉默了!大明朝如今这个德行,他作为高层,也是一清二楚,史可法是个君子,让他睁眼数瞎话,他做不来。
然而,唯一错的,执行这清丈土地的可以是他史可法,可以是钱谦益,可以是高弘图,可以是刘宗周,就是不能是宋青书这个叛贼出身,而且还是低贱商贾的粗鄙武夫。
事情一开始就谈崩了,沉默了许久,史可法终于还是又抱了抱拳,干巴巴的说道。
“史某接到陛下命令,接管燕子矶,不知宋帅!”
“半个时辰后,本帅,这儿,都是你的!”
不过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宋青书忽然对着他,重重抱了抱拳。
“愿公与扬州共千古!”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弄的史可法也是惊愕的抱了抱拳:“也祝大帅在两广平潮寇马到成功!”
再一次返回高大的海大鱼舰首时候,江那面,密密麻麻的漕船运载着三镇的军兵,已经隐隐映入眼帘了,而小辣椒也不在了船首,应该是和采薇忙着去整理行囊了,再一次呼吸了一口冰凉的江风,眺望向应天城,宋青书那沉重的面容忽然被一股子带着嘲讽的笑意所取代了,轻轻的双手合掌对着应天城一摆,宋青书冷笑的说道。
“本帅祝福你们,作死,愉快!”
“升帆!!!”
…………
十九日,乞活军足足十多万人自金陵,松江,浩浩荡荡开始撤离,然而一直到二十二日,似乎朝廷才在宋青书的阴影下缓过神来,史可法的部队开始接管应天城,而在安庆,似乎乞活军也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了,左良玉的大军亦是开始了顺流而下。
众正盈朝了!
似乎找回了天启初年的感觉,吕大器荣升兵部尚书,刘宗周管户部,钱谦益入阁,姜曰广掌都察院,几乎所有朝廷重位这一次绝大部分被东林人士所占据了,剩下的也就是如王铎这样的少数派还有一点点浙党被挤压在下面,自建立以来,东林党从未有如此这般的权势滔天。
“臣等叩见陛下!”
夺爱之恨似乎也报了,虽然还是没找回柳如是,然而钱谦益那颗老迈的心脏中依旧充满了快意,大朝会上,跟着高弘图的身后,穿着崭新的紫袍,钱谦益一众东林诸公,重重的叩拜了下去。
坐在龙椅上,弘光帝朱由崧的脸上同样也露出一股子兴奋来,宋青书丢下的船厂,桑园等等诸多产业,如今可是全都划入他的皇庄当中,田成已经去忙碌着接管了,想着西印度公司巨额的财富,他就止不住激动的颤抖。
似乎宋青书一走,大家都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