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几十秒的黑暗与寂静,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安起来,有人开始小声的发出疑问,可以明显感觉到,观众们也都开始产生怀疑了,大家都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衣服和座椅摩擦出来的琐碎声响在黑暗之中缓缓蔓延,烦躁的情绪正在打破观影的状态,甚至有人站起身来,打算去找工作人员看看是不是设备出了问题。
莫洛米修心里替活埋剧组叫不平,本来这里就很少有华夏电影入选,结果上映还出现问题。
“呼”
放映厅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呼吸声,并不响亮,微弱之中还带着一些压抑,但通过放映厅里环绕立体音响的放大,清晰的响在观众的耳边,让不少人都心头一惊。
莫洛米修的第一反应是身边的观众身体不适了,急忙左右看了看,但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左右打量。
紧接着,那微弱的呼吸又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人贴在莫洛米修的耳朵旁一样,沉闷、挣扎、还带着痛苦。
莫洛米修的动作顿住,他感觉浑身肌肉有点僵硬,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一动不动依然是一片漆黑的大屏幕。
听起来,这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呼吸声是从环绕音响里传出来的?
这道压抑的呼吸声开始急促起来,闷闷的咳嗽声混杂在因为焦躁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之中,牢牢地抓住了莫洛米修的注意力。
伴随着这道呼吸的逐渐粗重急促,全场所有观众都安静了下来,哪怕眼前的大屏幕一片漆黑,却也开始有了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块依然漆黑但不再沉寂的黑幕之上。
整个放映厅里鸦雀无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能够听到那急促的呼吸声在响动,涌动的黑暗仿佛是无形的绳索,牢牢地将每个人都绑在椅子上,浑身肌肉都被固定住,然后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试图从那一片黑漆漆的黑暗之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呼吸的慌乱之中,身体开始碰撞着四周,发出沉沉的闷响,就好像即将煮熟的螃蟹在密闭的蒸锅中挣扎一般。
莫洛米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握在了某个人的掌心里,缓缓收紧,放松,再收紧,致命的恐惧悄悄地抓住了脚踝,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脑海里的画面伴随着耳边那惊恐而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形象生动起来。
突然,急促慌乱的呼吸声和四处探索的碰撞声停了下来。
又是几秒钟的死寂。
“擦,擦。”
突然一阵异于刚才急促呼吸和莫名的碰撞声传来,莫洛米修呆了一下,然后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打火机撞击打火石的声音。
“上帝啊,总算有点其他动静了。”莫洛米修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屏幕。
黑暗之中突然有火光闪现,一只眼睛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
“法克!”
几声轻微的咒骂传来,莫洛米修同样也被吓了一跳,心脏猛的一提。
有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那一只狼狈的左眼,眼眸里的慌张、恐惧、犹豫、惊讶、忐忑,在惊疑不定的微弱火光之中忽明忽暗,死死地掐住莫洛米修的喉咙。
急促的呼吸在狠狠撞击着心跳,火光努力支撑起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点一点地晕开,然后就看到被肮脏布条绑住的嘴巴,被麻绳束缚着的双手,两只手别扭地抓住一个打火机,驱散周围的黑暗,将整个世界呈现在观众眼前这是一个棺材!
一个男人被囚禁在狭窄的棺材里!
男人长着一张东方面孔,在微弱的火光下,他的脸上充满惊慌恐惧,他开始用手肘撞击着木板,用肩膀冲击着墙壁,整个人绝望地挣扎冲撞着,打火机的微弱火花因为他的浑身用力而开始晃动起来,那命悬一线的紧迫感让莫洛米修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
这个东方面孔的男人用尽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狠狠地碰撞着,试图能够逃出去。
不知道撞击了多少下,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将绑在嘴巴上的布条扯了下来,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咳咳咳咳”
男人低声但剧烈的咳嗽几声,他张张嘴,可能是想说点什么,但却似乎丧失了说话能力,最终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啊!”
他在呼唤着,呼唤着救援、呼唤着帮助、呼唤着同类。
“啊!”
屏幕中的男人仿佛一个初生的孩童,盲目而莽撞地不断嘶吼着、碰撞着,回归到原始的状态,以野兽的本能在横冲直撞。
只是四周冰冷的环境毫不留情的揭示了他的窘迫和痛苦,哪怕浑身的力气都宣泄了出来,却没有丝毫的效果,看上去简陋无比的木板却是坚不可摧,让刚才所有的挣扎和努力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莫洛米修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人在拼命挣扎着,一种冰冷的恐惧开始缓缓从脚踝往上攀爬,好像就像自己被困在那片狭窄的棺材之中。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唯恐自己错过了任何一个瞬间,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呼吸。
仅仅是开场的几分钟,就牢牢的抓住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和情绪。
这段表演没有任何一句台词,也没有任何多余情节,仅凭近距离的特写将空间的局促和压迫完全呈现出来。
这名东方面孔的男人的情绪被毫不客气的放到了放大镜底下,那种窒息的压抑,那种混乱的焦躁,那种绝望的无奈,在火光之下完全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