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问李春树:“你知道梅先生说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李春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气氛仿佛缓和了许多。
柳敬宣冲着梅云晟一笑,说道:“梅先生,能不能请您给解释一下。”
梅云晟点头说道:“好的,大人。”
梅云晟微微躬身,对着李春树说道:“孔子有个学生叫颜回,家里很穷。只有一个竹筒盛饭,一个水瓢盛水,在简陋的巷子居住。别人不堪忍受的贫穷,颜回却能安贫乐道,不改初衷。”
李春树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先生。那意思就是我在这里学习,即使衣服穿得寒酸、饭食吃得粗陋也不要介意。因为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享乐的。”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梅云晟的脸色阴沉得好像要下雨。
不远处的丁漫楼也被臊得满脸通红。
柳敬宣环视四周。
萧让面无表情。楚敬连低头不语。陈桥欣满脸堆笑。郭冲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大嘴咧得已经合不上了。
柳敬宣点了点头,说道:“梅先生说的这个颜回确实是一名大贤。千年以降,世世代代被人敬仰。本官还知道一名贤者,想告诉大家。”
众人看向柳敬宣,神情期待。
柳敬宣略一沉吟,说道:“战国时期赵国有一名上卿,名字叫蔺相如。我想在场诸公应该都知道。此人忠君爱国、嫉恶如仇。虽手无缚鸡之力,胸中却有一颗不惧生死、不畏**的赤胆忠心。他虽身居高位,却能知时达务,礼让他人。此人贤名也是源远流传至今。不知梅先生认为如何?”
梅云晟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此人确实贤名已久。”
柳敬宣再次看看大家,过了好久才说:“这座书院乃是楚员外的产业。但本官借贵宝地开学馆,起名敬贤书院,就是希望每一个上不起学而立志求学的莘莘学子能够以先贤为榜样,知时达务,通义好礼。才智超凡、品德高尚者是为圣贤,才智超凡而无德者是为枭雄,恪守节操而无智者是为君子,无德无智者是为奸佞。德为贤之本,才为圣之资。故此,本官希望在敬贤书院的每个人都能够恪守本分,谦虚待人。这里是读书育人之处,并非追命逐利之地。即便这里的孩子将来不能够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能够成为朝廷的贤臣良将,国之柱石。也希望他日能够成为家中的贤孙孝女,国家的安善良民。”
柳敬宣言罢,大家均是一片寂静。
突然,郭冲张开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起来。紧跟着整个院子的人都纷纷拍手致意。
只有梅云晟和丁漫楼的心却仿佛重锤一般被狠狠地敲击。他们有些不服气,但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还是不敢造次。
楚敬连尴尬地笑笑说道:“柳大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人顿开茅塞,受益匪浅。这敬贤书院的匾额还没有挂上,今日大人您不如给这敬贤书院提个匾额如何?”
柳敬宣面含春色,说道:“我才疏学浅,庸文拙墨,哪配给这敬贤书院的匾额题字。梅先生的字在扬州城是出了名的,不如还是由梅先生来题吧”
楚敬连说道:“梅先生的书法确是我扬州城一绝。但是这敬贤书院是大人您亲自创办,题字也是应该的。”
柳敬宣摇摇头说道:“不妥,不妥。本官只是粗通文墨,来此岂能喧宾夺主。如果不是扬州知府的名号,只怕给梅先生铺纸磨墨的资格都没有?”
萧让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楚敬连眼睛一亮,说道:“萧大人但说无妨。”
萧让顿了一下,说道:“梅先生号称书圣,书法一绝。扬州城尽人皆知。不过在下也知道柳大人的字也写得相当考究。不如二位在房中同时书写,暂不署名,然后拿出来大家共同参详如何?”
梅云晟出生在扬州,自幼酷爱书法,十岁时便名动扬州。曾师从范骧,苦练草书、行书、篆体、魏碑。他不仅书法写得好,而且认识的字相当得多。无论多么久远的字迹,他只要研究一段时日,必定能够参详出来。曾经有人多次举荐他入朝做官,但都被此人拒绝。他以老师范骧为榜样,不愿做大清的官。他一身傲骨,除了杨宾外,没几个能放在他的眼里。所以大家对梅云晟的风骨崇敬不已。
楚敬连看看梅云晟。
此时梅云晟的脸色已经渐渐和缓。
若说比书法,他坚信柳敬宣给他提鞋都不配。所以听到萧让的提议,梅云晟微微点头。
楚敬连见梅云晟没有疑议,便把目光投向柳敬宣。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楚敬连纷纷投向柳敬宣。
柳敬宣沉思半晌,说道:“既然大家如此抬爱,那本官也不能扫了大家心愿。”
柳敬宣和梅云晟分别走进前院的两间屋子。楚敬连吩咐人取最大号、最好的笔墨砚瓦和最上等的宣纸。每间屋子配三个人,负责铺纸、研墨、卷轴。最后只派一名书院的学生负责取。
片刻之后,柳敬宣和梅云晟的房门相继打开,那个学生捧着两个画轴从前院走了回来。画轴的样式一模一样,没有分别,所以大家也不知到底画轴的书写人是谁。
楚敬连派人将画轴分别展开,并挂在回廊的外边。
众人纷纷上前鉴看。
此时柳敬宣和梅云晟也缓步从前院走来。
梅云晟向柳敬宣深施一礼,说道:“今日能够得见大人的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