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猜解不来,正要拿去与贾母看,是以笑嘻嘻的一壁看,一壁走,忽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太太请瞧一瞧.“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石上拣的。”邢夫人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
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而去.邢夫人回头看时,都是些女孩儿,不便递与,自己便塞在袖内,心内十分罕异,揣摩此物从何而至,且不形于声色,且来至迎春室中.迎春正因他侞母获罪,自觉无趣,心中不自在,忽报母亲来了,遂接入内室.奉茶毕,邢夫人因说道:“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他.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
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答道:“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如今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分来.他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么意思.再者,只他去放头儿,还恐怕他巧言花语的和你借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未必不周接他些.若被他骗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怎么过节。”迎春不语,只低头弄衣带.
邢夫人见他这般,因冷笑道:“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但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有一话说,——只好凭他们罢**.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虽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他一半!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
旁边伺侯的媳妇们便趁机道:“我们的姑娘老实仁德,那里象他们三姑娘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这样,他竟不顾恤一点儿。”邢夫人道:“连他哥哥嫂子还如是,别人又作什么呢.“
一言未了,人回:“琏二奶奶来了。”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命人出去说:“请他自去养病,我这里不用他伺候。”接着又有探春的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醒了。”邢夫人方起身前边来.迎春送至院外方回.
绣桔因说道:“如何,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那里去了.回了姑娘,姑娘竟不问一声儿.我说必是老奶奶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姑娘不信,只说司棋收着呢.问司棋,司棋虽病着,心里却明白.我去问他,他说没有收起来,还在书架上匣内暂放着,预备八月十五日恐怕要戴呢.姑娘就该问老奶奶一声,只是脸软怕人恼.如今竟怕无着,明儿要都戴时,独咱们不戴,是何意思呢.“
迎春道:“何用问,自然是他拿去暂时借一肩儿.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时半晌,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他就忘了.今日偏又闹出来,问他想也无益。”
绣桔道:“何曾是忘记!他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如今我有个主意:我竟走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他,或他着人去要,或他省事拿几吊钱来替他赔补.如何?“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绣桔道:“姑娘怎么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呢,我竟去的是。”说着便走.迎春便不言语,只好由他.
谁知迎春侞母子媳王住儿媳妇正因他婆婆得了罪,来求迎春去讨情,听他们正说金凤一事,且不进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他们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见绣桔立意去回凤姐,估着这事脱不去的,且又有求迎春之事,只得进来,陪笑先向绣桔说:“姑娘,你别去生事.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几个钱,没的捞梢,所以暂借了去.原说一日半晌就赎的,因总未捞过本儿来,就迟住了.可巧今儿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下,终久是要赎的.如今还要求姑娘看从小儿吃奶的情常,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救出他老人家来才好。”
迎春先便说道:“好嫂子,你趁早儿打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说情,老太太还不依,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绣桔便说:“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赎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
王住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他,绣桔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一时脸上过不去,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乃向绣桔话道:“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xx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