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的身体不易觉察地颤了一下。杨芳慢慢将匣子放在地上,又慢慢将匣子打开。匣子没有任何异常,也无任何机关,里面果然放着一卷丝质的画轴。杨芳小心翼翼地将画轴打开,露出一张图,一张地形图。
纳兰性德给身边一名侍卫递了一个眼色,那名侍卫将图小心翼翼地捧到纳兰性德面前。纳兰性德将图轻轻铺在几案上,仔细打量这张图。这是一张地形图,上面有山脉、有河道,曲曲蜿蜒。但是是哪里的地形图,纳兰性德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因为上面一个地名也没有标注。
纳兰性德眼睛盯着地形图,问杨芳:“杨大人,这是哪里的地形图啊?”
杨芳小心地回答道:“大人,这是新泰县周边的地形图。”
纳兰性德再三端详,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纳兰性德抬头看了一眼杨芳,问道:“杨大人,你说这犬牙符在地图的哪里?”
杨芳低头说道:“可否让卑职给大人指明?”
纳兰性德思忖片刻,说道:“上前指给我看。”
杨芳慢慢站起,轻轻地走到纳兰性德面前。
纳兰性德不错眼珠地盯着杨芳。
杨芳伸出右手指向地形图的一处方位,说道:“大人请看,在这里。”
纳兰性德凝神顺着杨芳手指的方向看去。
杨芳突然抬起右手,右手衣袖无数光华闪耀,似尘埃,又像星辰。
纳兰性德身边的油灯立刻轰然作响,油灯周围刹那变成一团迅速扩大的火球,瞬间湮没了杨芳,当然还有纳兰性德。因为此时的杨芳死死地抱住了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大怒道:“好你个反贼!”
杨芳一扫先前恭谨的模样,冷笑道:“你们这些满洲鞑子才是一群盗国之贼。”
纳兰性德已经来不及再多说一句,火焰已经将自己的头发、衣服烧着。被火苗猛烈灼烧的脸颊使他疼痛难当。
纳兰性德一个老龙抖甲,妄图甩掉杨芳。
只听“咯吱”一声,杨芳双臂关节顿时脱臼,疼得杨芳哼了一声。但是抓住纳兰性德的双手依然没有松开。
纳兰性德此时已经怒不可遏,瞬间抽出流云剑,唰唰两剑斩断杨芳双臂。
杨芳双臂被斩,鲜血汩汩而出。加之火焰加身,不一会儿杨芳便没了气息。
纳兰性德眼看屋内灯火均已变成无数火球,瞬间将房梁、窗格、大门烧着。四周俨然成了一片火海。屋内的侍卫来不及跑出县衙大堂,就已经被这火海湮没。
纳兰性德一声长啸,身形从屋顶飞出,落在天井当院。
屋外的清兵看到纳兰性德一身是火,急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上前扑打。
可是纳兰性德身上的火立刻把其它衣物一并点着,纳兰性德疼得呼号直叫。
一名清兵手脚果然麻利,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桶水,照着纳兰性德身上泼了过去。
纳兰性德身上的火终于灭了,但是他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疼得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纳兰性德醒了过来。他感到浑身疼痛,呼吸困难。纳兰性德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站着一名侍卫,还有一个老人。
纳兰性德强打精神,问道:“这是哪里?”
这名侍卫单腿打千,给纳兰性德施了一礼,说道:“启禀大人,这里是客栈。卑职请了一位大夫给您调治伤症。”说完,侍卫指了一指身边的老人。
纳兰性德想坐起来,却丝毫不能动弹。想摸摸脸,手根本抬不起来,说话都感觉脸疼得厉害。
老人恭恭敬敬地对纳兰性德说道:“大人,切莫乱动。适方才草民已经给您上过药了。大人您身上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这脸烧得着实不轻,需将养些时日。”
纳兰性德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侧脸看向窗外。天还没有亮,但是远处隐隐有火光闪动。
纳兰性德问道:“火还没有灭吗?”
侍卫急忙回答:“县衙内房屋全部起火,就连院墙都在冒烟。由于火势太大,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坍塌。这县衙里面埋了好多火雷,火雷爆炸,兄弟们死伤不少。”侍卫说完,低下了头。
纳兰性德黯然问道:“其他人呢?”
侍卫回答:“都在客栈外候着。”
纳兰性德心中懊恼万分:好你个杨芳,把火磷砂藏在官服里面,本官险一险死在你手。
次日天明,纳兰性德感觉好了一点。在侍卫的搀扶下,他坐了起来。纳兰性德下意识摸了摸脸,脸上已经被布带缠住,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烧成什么样子,甚至不敢去想。又过了一会儿,纳兰性德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窗外的火光已然不见。
纳兰性德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声:“走,去看看。”带着侍卫走出客栈。
纳兰性德在清军和侍卫们的护卫下驱车来到县衙外。
县衙内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县衙大门已经烧没了,大门两边的院墙也烧塌了一大半。县衙内更是焦土一片,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纳兰性德感到有些茫然,有些愤恨,更有些莫名其妙。
这赫连擎天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