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闯王要亲自投降,大顺内部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说到底,只要是在大顺内部时间稍长一些的军将,或多或少都知道己方对阵大齐军的战绩如何,像是归德府会战,像是三攻开封之战,每次都是在所向无敌,高奏凯歌的时候,被大齐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对方野战上的无敌,一直都是大顺军众人心中的一个阴影。
从进入陕西开始,到潼关击败前明的五省精锐,再到进入北京城,东征山海关,大顺军看似席卷中原,势头不错,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刻意避免与山东方面接触。
李自成每每提起王争这个名字,眉眼间都带着深深地畏惧。
这种状况,大顺军的将军们自然都能发现,也就造成下面这些人对齐军心同样怀恐惧,听闻王争举兵百万西征,意在统一天下,明白己方劣势的人,当即就都是胆虚不已。
对战局的评价,他们当然明面上都是说大顺必胜,但谁心中都知道,这实在是句屁话,除了那次李过率老营趁朝廷讲学乔装偷袭睢州侥幸获胜以外,大顺面对齐军根本没有任何胜迹。
以前大顺正当如日中天之势,况且难以战胜对方,现在是对方以强横的态势西征围都,更别提能打赢的可能性了,实在是微乎其微。
看着眼前这位异常镇静的“信使”,在众将前列站着的郝摇旗倒是心中感慨,这大齐和大顺,人心一聚一散,怕是还没等对方信使说出话来,不少人就已经打算投降了。
就算强盛如李自成,又何尝不是进行一场场赌博,只不过他原来运气好,一直都赌赢了而已,真正说来,大顺军打过的硬仗,无非就只有宁武一役。
唯有王争一人,是真正靠实力取胜,大齐是建立在无数次败则身亡的血战之上,是无数兵将和文士用血与汗建立。
“好茶!”
那信使坐在位子上,看着周围怒目而视的大顺将领,不仅毫无惧色,甚至还在细细回味茶香,实在叫人意外。
就连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在王争下首都要瑟瑟发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方敢出口。
这信使不是不明白此次前来九死一生,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无非是凭借大齐的绝对优势,主动求和的李自成,根本不敢和大齐彻底闹掰。
“茶也品了,是不是该说说那王争有何要求?”
李过站在一旁,率先忍不出出言讽刺,可对方听见后并没有丝毫怒色,居然视若无睹的又小酌一口,笑嘻嘻的看着李过,一言不发。
“李信使,我这部下心直口快,可莫要见怪!”
李自成作为主家,居然这么快就发言了,李健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些轻视起来,既然闯王亲自发话,当然要给个面子才好拉拢,他这才站起身笑着说道:
“闯王说的哪里话,李某人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此事,无论权将军问与不问,在下这还是要好生说说的。”
“放屁,什么闯王,你该叫永昌皇帝!”
本来大顺军中也是习惯称呼闯王,大家叫着顺口,李自成又不拘小节,多年以来听习惯了也没什么感觉,但对方这么不软不硬的怼回来一句,却是叫李过更为窝火,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刁难起来。
来的这人,大顺军中虽然没几个听说过,但李自成和郝摇旗都知道。
这叫李健的信使,是王争在历城举办的书香堂第一期结业学院,和祁耀武一文一武,眼下都发展的不错。
李过站着怒视了一会儿,却发现这信使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表情,正待再说,对方忽然变得正襟危坐起来,正色说道:
“权将军,大齐彰武皇帝的百万大军就在城外,你且登上城楼去看一看,就算是半数,有把握胜之吗?”
说着,李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故意又加了一句:
“对了,这此可不是前些年在睢州了,回答前可要想好,不要因为一时的快意而葬送了大伙的前程才是。”
“你——!”李过下意识的就要骂出去,但直愣愣杵在那半天,这话始终是骂不出去,浑身力气一松,泄气般的道:
“没把握!”
李健面色如常,好像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继续问道:
“在下再提一问,若此战是权将军率五万老营对阵五万大齐军,有无把握胜之?”
“这没把握!”李过虽犹豫半晌,但还是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就是了。”李健身子微微前倾,微笑着说道:
“五万对五万,尚且不可能获胜,大齐不止如此,还有十万禁军,还有甲兵百万,光城外有名有姓的大将就来了不少,你又拿什么不服?”
“在下说句可能掉脑袋的话,权将军十几年前,不过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户,诸位可能也是尽然。”
这话果然是要掉脑袋,刚说到这里,周围大顺的军将们立刻喧闹起来,辱骂不堪,李健将嗓音抬高,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诸位可都是身价十余万,手握兵权的人上人,这等身份和地位待遇,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失去,在下说的可对?”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是不断嗡嗡着议论点头。
李过看了看郝摇旗,又看看默然不语的李自成,同样面色挣扎的点了点头,李健忽然大笑,趁热打铁:
“哈哈哈,诸位想要的,我大齐彰武皇帝都知道,既然派在下来招降,自然有那个能力给诸位留下。”
“我大齐不是打不赢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