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棪木酒递给草儿,白高兴就在客栈外喊他。余生走出去,顺着白高兴所指方向,见三个行脚商,一佩剑武师从大道走过来。行脚商,顾名思义,以脚走路又行踪不定的商人,类似于前世走街串巷的小贩。行脚商一般背一竹篓,富裕的赶一辆车,在附近城池,镇子,村子之间转悠,卖一些杂货。或将一座城池的特产低买高卖到附近城池,赚取一些跑腿钱。只是客栈所在的镇子,距南北的城池都至少有三天三夜的脚程,向西又是大山,很少出现行脚商。余生目光向后略移,定住了,在他的视野内,行脚商,武师的后面,还跟着一女子。她披着黑色武师袍,双眼虽被黑布遮住不见阳光,但女子依然安步当车,从容跟在行脚商后面。在天师他们的视野内,看不见这个人,唯有余生看得见。这行人上了石桥,经过牌坊,剑囊安然无恙,不曾为难跟在后面的女子。武师走向客栈,问道:“请问,到扬州城的路还有多远?”武师衣着单薄,只穿了一件衬衣,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眸中有血丝,似乎许久没休息过了。余生道:“尚有半天脚程。”武师谢过,他转身回去与行脚商商量一下后,决定在客栈暂住一晚。进客栈时,武师见到老僧,不由的停住脚步,让行脚商先走了进去。余生见那女子一停,站在不远处,又见老僧抬眼淡淡看了女子所在位置一眼。老僧的目光很犀利,只这一眼就吓的女子后退三步。余生装作视而不见,为他们倒了一碗水,见武师看一眼碗底后,才道:“大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老僧道:“请讲。”武师见行脚商都在客栈里面休息,小声道:“不知大师有没有捉鬼驱魔的本事?”老僧道:“你是指跟在你身后的鬼?”武师一惊,急忙向后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余生却看得清楚,女子在向他招手,只是阴阳两隔不能相见。武师脸色惨白,回头对老僧道:“她,她,她在我身后?”老僧不答,又问道:“你什么时候遇见她的?”说时,老僧又瞥了女鬼一眼,吓着女鬼离开客栈门口,站在了客栈墙角处。她不被黑布遮住的脸上全是惊慌,却依旧不离开。武师道:“三天前,我在大道上的一家茶馆遇见她的。”因为饕餮阻断了姑苏城通向中原的大路,许多商队和护卫武师不等不停留在姑苏城。他们期待饕餮只是心血来潮,但一连等了半年,路上依旧有饕餮的身影。身上盘缠所剩无几,武师再等不得,所以接了护送四个行脚商的任务。也因商队货物在姑苏城积压,低价脱手给了行脚商,为卖个好价钱,行脚商这才来了扬州城。三天前他们上路,武师遇见女鬼是在路旁的茶馆。那时正是晌午,他们赶半天的路,自然又渴又累,因此遇见茶馆后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坐下来,武师端起一碗茶,正要大饮一口时,不经意的向茶碗里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在茶碗之中,浮现出一张女人脸来,对着他张开口说着两个字。武师心里一紧,“茶里有蹊跷,万万饮不得。”“啪”,他当下把茶碗摔在桌子上,又打落了正在饮茶的三个行脚商手中的茶碗。其他人诧异的看他。武师也不解释,只是扔桌子上几钱赔茶碗,拉着他们道:“我们得走了。”行脚商虽不解,但上路时已约定好,行停饮睡全听武师的,所以虽然口渴,还是跟着他上路了。但在一条河边饮水,再次见到水中又浮现女人脸后,武师知道不是茶馆问题,而是她遇见鬼了。随后的行程里,武师经常遇见怪异的事儿,有落叶在他面前摆字,有细沙缓缓出现一行字。在渡河时,水面会孔浮现一女子的脸庞,睡梦之中也常见她的身影,让武师睡也不敢睡,一直折磨到现在。是以武师一见老僧,立刻向他求救,“大师,请你帮帮我。”老僧抬头看女鬼,余生身子一挪,遮住他的视线,道:“又是张口,又是摆字的,她对你说了什么?”武师摇摇头,“当时慌张,怎会记住?”余生又好奇道:“无端的,她怎么会找上你?”武师摇头,但很快又止住了,“会不会是那具尸骨?”老僧问道,“什么尸骨?”武师告诉他们,因为行脚商和他都对前往扬州城的路不熟,所以刚上路时有一段路走岔了。他们在那段岔路上遇见一具尸体,整个身体已经被野兽啃光,只余下了森然白骨。当时行脚商深怕也被野兽袭击,纷纷要求武师快点返回原路。但武师坚持用武师袍把尸骨收拾好,又埋在路边后,才带着行脚商返回原路。“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具尸骨的主人缠上我了?”武师道。老僧皱眉道,“不会是他,即便真有鬼魂在,你埋葬尸骨让他免于曝尸荒野,他也应感激你才是,怎会缠上你?”余生回头见女鬼猛烈摇头,身上还披着武师袍,笑道:“我倒认为是尸骨的主人。”“那他缠上我干嘛,岂不是恩将仇报?”武师显然更信老僧的话。余生则回头看着女鬼,见她躲在客栈阴影里,明知老僧的厉害,还是强撑着不肯离去。于是道:“或许,她是有话想对你说。”“大师,请帮帮我。”武师不再理余生,向老僧恳求道。老僧抬头,见余生挡着视线,若有所思的看了余生一眼。他对武师道:“今天和尚还有一场法事要做,明日再驱鬼如何?”武师有些犹豫,余生道:“放心,她今晚不会缠着你的。”武师不信他,只看着老僧。老僧点头道:“不错,有我在客栈,她不敢缠着你。”武师这才放心,向老僧拱手称谢后进了客栈。老僧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