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或许有偏失,可公道自在人心。
气氛僵冷无比,云片羽准备以‘时候不早了她还有要事去办’而起身离开时,小王子又叫住了她:“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看。”
云片羽收回迈出的脚步,小王子起身飞到几米高处,从墙壁的某一处的石板后面取出了一物。
小王子捧着它,像捧着无价的宝石,缓缓落回座位上,本来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凝起光。
那是一条项链,黄金掺铜的椭圆形吊坠,雕琢工艺古老。
小王子握着项链良久,打开。
打开的吊坠像打开壳的蛤蜊,云片羽猜得出里面藏了小王子的珍宝,果然吊坠内的两侧各嵌入了一副人物的半身画,一侧是一对中年夫妻,另一侧则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
那对夫妻带着王冠,模样尊贵雍容。
那位少女约十五岁,样貌娇美,她把手以亲昵的姿态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笑容如春水淡然优雅。
小王子凝视时的神色,云片羽印象深刻。
恐怕只有这样无人在侧的时刻,这个小亡灵才会展露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真表情。
不管外界如何评判,那终究是他的家人,爱他以及他爱的人。
孤独了千年,仇恨了千年。
可在他日益变冷的灵魂中,依然存在一个柔软脆弱的地方,那里存放着他的渴望。
云片羽心中沉甸甸的,开口:“你姐姐真漂亮,她一定很爱你们。”
“她最爱她的书,总在庭院的白:“有一次我把牛奶洒在她的诗集上,被逮住好一顿骂。她也很喜欢骑马,每次秋猎,她扬鞭策马将爱慕她的贵族们甩得远远,她也很爱克拉克伯爵,虽然姐姐每次嘴上都骂他是个木头脑袋,可每次见他前她总要花几小时来挑选裙子和梳头,那时我总溜出去跟伯爵说话以防止他太无聊了,他们本该步入美好的婚姻的殿堂,但是……”
小王子停住,稍后,他从头上取下由灵力凝结的王冠,半透明,光泽像脆弱的玻璃。
他一手拿着项链一手拿着王冠,轻柔抚摸:“这是按我父王的王冠形状凝练。我用它来警醒自己。虽然时光流逝了一千年,可我仍记得父王头顶王冠的样子,仿佛他昨日依然拥抱过我,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我儿时有些顽皮,当我父王在桌上处理政务时,我则躲在桌子下,把他的王冠当成台灯,我仍然记得那顶王冠的外形、每个细节、我记得上面一共镶嵌了三十八颗蓝宝石、三十八颗红宝石,以及二十一颗珍珠,每颗宝石就像星辰一样每夜亮在我的梦境里。”
小王子指着‘金’冠中间镶嵌的一颗鹅蛋大小宝石说:“这颗本应该是珊贝珠,深海人鱼族献给我王室的宝物,以求换得装满二十个船壳巨贝的顶级水晶,因为他们的公主要出嫁了,可除了珍珠外没有别的足够的宝石来装点,当时我们的国家还很富饶,比人鱼族更富有,所以曾曾曾祖父痛快了答应了。他将它镶嵌在新王冠上,并将它传给了我曾曾祖父、曾祖父、祖父、父王,”说道这里,王子的声音连同他的眼神一起暗淡了:“父王曾说过,有一天,它也会属于我,连同王冠一同属于我……”
云片羽静静的听着,王子手中的王冠当然不是真的王冠,宝石也不可能是真的。真正的那颗珊贝珠,是古雅达朵尔赫赫有名的三大珍宝之一,据说能在夜间发光,十里之内可见,佩戴者还能横渡大海不惧风浪,赤身潜入海底无需呼吸,更能与人鱼嬉戏,绝不会受到海洋魔兽的攻击。至于如今它的下落,举世皆知,随着古雅达朵尔最后一位国王的头颅被斩下,他所带的王冠自然也就和国库里其他财宝一样属于了世界簇拥的新王者,亚克多斯帝国的开国皇帝。它从一个王室的传世珍宝变成了另一个王室的传世珍宝。
除了这件珍宝外,雅达朵尔的另一件珍宝,美丽动人却命运坎坷的公主,最后也归属了亚克多斯。成为了奥德里奇皇帝传奇的后宫十二妃之一。至于历史上,她原本的未婚夫,则是更早的死在了与威利斯元帅统领刺棘军的作战中。
“云?”
“我在。”
“你说,只要罪人向主诚心忏悔,还是能得到救赎吗?”小王子慢慢转动着手中的王冠。
“……”
“那么,我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被主宽恕,去往冥界呢?”
小王子没在意云片羽是否真有答复他。因为此刻,更多黑暗不堪的记忆像大片的血海淹没了他的灵体。他无疑是个罪人,但奥德里奇.威利斯与他的部下们不也是罪人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父王头颅被那个邪恶残暴的威利斯斩下的场景,还有率先带军队攻入王宫的黑甲将军,他的披风上是狰狞凶恶的狮鹫,他的名字叫瓦列.休斯顿.格林。
还有奉命斩断王族血脉而追杀他三千里,并最后在掩埋他尸身的坟墓上施法种上蓝枫树的魔法师,克雷斯.贝.雷蒙德。
威利斯与他的三大黄金家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要他们的家族血债血偿,哪怕是再耗费上一千年。
他仰头,目光投注到天花板上,石板与泥土之间的间隙被蜿蜒错绕的树根填塞。
那是蓝枫树王的根。
就像某种只存在于精神层面上的恐怖约束力,它一直像看守和牢笼般将他束缚在此,无法解脱,亦无法逃离。
早在六百多年前他意识到自己被这颗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