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北校武场败在杜玉清手下,他开始还有些感激他给自己留了面子,后来这种感激就渐渐淡了,他觉得对方胜他只不过是由于侥幸,如果他当时动作再快一点,反应的再灵敏一些,比如对方出掏心拳时自己不出右手而是出左腿自己不就胜了吗?或者当时他手臂伸得再长一点不就打到对方的肚子,哪里会有后来的被对方袭击前胸?加上那天酒桌上兄弟们连连给他敬酒,奉承他武艺高强,他就飘飘然了,更是以为这次真的是自己赢了,而且技艺远远高于对方
所以,第二天程弘谅得意洋洋和师父说起他和杜玉清的比赛时,他也就没有隐瞒,一招一式向师父比划起来。立刻激发起他师父浓厚的兴趣,连声催促他赶紧递上自己的名帖,想来杜家拜访。他有些纳闷,师父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杜五肯定是让他了,对方身上应该有內劲了,虽然还是小火初起,但已经显露端倪,他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师父很想和对方交流切磋一下。高西城虽然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但他理解师父的寂寞。师父自小就喜欢武艺,少年时便勤学苦练打下坚实的基础,青年时更是遍访名师博采众长,到而立之年即成为方圆几百里的知名高手,慕名前来拜师的弟子络绎不绝。高西城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因为勤奋好学,又有悟性,很得师父青睐,是少数几个得到他认可真传的弟子之一。师父过了四十岁时武功遇到瓶颈,不论怎么努力技艺就是无法提高,甚至还有退步的迹象,于是林隆进把武馆交给自己的大徒弟经营,自己闭关修炼了一年,可惜没有进步,第二年林隆进又出门到处寻师访友,想探寻原因也没有收获,最后还是在终南山中遇到一个隐士点化了他。隐士虽然不修武功,却擅长望气,他看了林隆进在林中练拳时随意地说了一句:“‘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你的力皆是后天拙力,宜阴阳相济修先天之气成为自己的內劲。”林隆进似有所悟,连忙向隐士请教改如何修这內劲,隐士却不知道了,他自己是靠打坐来修行。林隆进只能自己回来琢磨,他一边思考,一边废寝忘食地练习,就这样一点点地获得了不少的领悟和进步。他渐渐发现自己有时很放松却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他越发沉浸在对內劲的探索中。
前几个月高西城听说陕西总兵程大人要给自己的嫡子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就托朋友把自己的师父给推荐过去。林隆进起先不情愿,高西城就以京城多高手,师父与其在家中自己揣摩,不如多去江湖结交朋友、切磋技艺说不定能遇上高手获得指导为由说服了师父。师父来到京城后颇为失望,程公子虽然单纯听话,无奈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苦,程夫人又很护短,这也怕累着,那也怕伤着,让林隆进束手束脚的十分郁闷。再加上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整个人都快要憋出病来了。好在高西城恰在此时进京准备参加武举考试,才暂时打消林隆进要回家的念头。高西城是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师父回去的,他因为自己身手好,又推举师父有功,被程总兵看中推荐他参加武举考试,如果他这次能够中武举,就能到程总兵身边效力,那样以后前途自然是光明大好。他怎么会让师父在这节骨眼上离开,把眼看就要到手的富贵给轻易放弃了。所以,高西城听说师父对杜家的功夫感兴趣,自然要投其所好大力地满足,甚至连名帖都没有递,就却直接上门拜访,就是不要给杜家拒绝的机会。没想到杜五却有事没出席,而师父从杜文锦身上又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着急了,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想,所以催促徒弟今天又来了。对师父的执着,高西城是佩服的,但对于师父的推测他则并不相信,他觉得內劲这玩意虽然被师父说的神乎其神的,但是不是存在他有很大的疑虑,无他,他在周围从来没有见过有所谓內劲的人,就是师父,或者被师父说有內劲的杜五,他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相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只要再练得快一点,就能无坚不摧。但为了师父能安心呆在京城他会不遗余力。所以他甚至有些无赖地让师父直接和杜五交手。
然而万万没想到,杜玉清竟然不动声色地应了,而且能和师父势均力敌,表现出如此高超的技艺。看来当时和自己比武时真是承杜五相让了,真的有所谓内劲的东西,高西城为自己的浅薄和自以为是苦笑了起来。
这时台上的对打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只见杜玉清和林凌进两人呼喝连连,林隆进神情凝重,不敢似乎大意,他挥舞剑柄探身朝杜玉清刺去,杜玉清回手抵挡,双方剑尖将触未触,但两人却感觉剑身似乎触及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倏然被振荡开来,都有了惊骇之色。林隆进紧接着又刺了一剑,杜玉清这次采取上撩的姿势避开其锋芒,于是两人剑锋交错开来。然而林隆进还是不甘心,似有追究到底的决心,你退我再进,逼着杜玉清腾挪旋转,见缝插针换手反击。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鼓动着两人的长袍荡起,带起下摆如荷花般飞舞起来,木剑化为了虚影。旁人看时只觉得眼前是混沌一团的影子,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数。
突然,两人的剑形成了交叉要砍在了一起,两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动作,但为时已晚,两人的剑仿佛有磁力一般相互吸引,木剑瞬间撞在了一起。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