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急忙忙地回到安家的客栈,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金爷,金爷。”金爷有些恼火,骂道:“叫什么叫,不怕人知道,你就嚷嚷得再大声一行。”
胡四仿佛没有听明白金爷说话的意思,要是平时他此时已经矮了三分了,他瞪大眼睛叫嚷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这么谨小慎微有个屁用!平叛军明天就出发了,我们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说怎么办?”
“什么?”金爷不相信,“他们明天就出发,不是粮草还没筹齐吗?”
“谁知道啊,说是明天那鬼皇帝要给杨应宁他们送行呢。你说,怎么吧!”说罢把在酒楼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金爷,他们来京城半年了,一直落脚在这作为联络点的客栈,他们的任务就负责收集京城各方的消息送回安化。金爷是他们的负责人,金爷后来发现说这客栈住的都是来往西北的客商,层次太低,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要开个高级酒楼才有用。胡四顿时深以为然。高级酒楼好啊,不仅可以打听各路消息,还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痛快!结果,写信回去申请,到最后批准送来银子都过去了好几个月了。真是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这帮人真是,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
金爷陷入了沉思,这皇帝都惊动了应该消息是不假了,那只剩下半天时间了,如何能拿到这平叛军的计划方案?晚上去杨应宁府上偷窃?不太现实,不要说杨府现在肯定是戒备森严了,而且他手头也没有几个可用于此道的人手,这些人中除了他和胡四外其他人都武艺平平,根本难当大任。为今之计,只有逼迫杜家这条路了。他就不相信他们会舍得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换那什么计划。
“这样,”金爷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胡四说,“我们兵分两路,我会再写封信,限定他们今天傍晚前一定要把计划送到关帝庙里,否则就等着给杜文清收尸吧,你去从那个杜五身上找一个信物来,一起送到杜府去。记着,千万不要砍他的手指,这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我呢,就去关帝庙里守着,一有人送信就马上取回来,到时候我们在那个小院里会合,然后直接就从那里出发回甘肃,务必在杨应宁他们之前到达安化。”
“好嘞。”胡四这下重拾信心,先去收拾好包袱,又从范斯远腰上拽下一块玉佩,要不是金爷叮嘱,他真会砍下这个杜公子的一根手指和信一起送到杜家。他做事向来喜欢干脆,喜欢用血腥残暴震慑住对方。不过,既然金爷交代了,他也不敢违背,临走还是不甘愿地踢了范斯远一脚,才在对方痛得蜷缩成一团中骂骂咧咧得意洋洋地去找金爷,然后拿走信出门去。
杜玉清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昨晚义父一听这个消息也替范斯远着急,又牵涉到安化王密探的事情就很支持他的计划,今天一早进宫面圣告知此事,皇帝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听说这是个钓鱼的游戏觉得非常有意思,恨不得能亲自来抓那些密探。所以也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事情都照着她的计谋在实施了,她还派人在各个酒楼传播这消息推波助澜,但她不知道这些密探是否能及时获知这消息,又是否能迅速地做出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
杜玉清的眼前一会儿浮现出范斯远的音容笑貌,一会儿又仿佛看见他鲜血淋漓倒在地上,心里如刀割般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范斯远那么苛刻,常把他气得扭头就走,当时她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现在想来也未必尽然,而且其中很多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杜玉清此时后悔不迭,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宽容一点呢?与之相反,范斯远对她可谓太宽容了,每次两个人吵架,差不多都是他先来找她的,虽然不会道歉,但若无其事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想到这里杜玉清羞愧万分,杜玉清啊杜玉清,你不就仗着他对你的喜欢而得寸进尺耀武扬威嘛,不然,除了他谁还会对你这样宽容呢?因为他喜欢你才会纵容你耀武扬威?杜玉清不由的吓了一跳。他真的喜欢自己到如此地步?
范斯远喜欢自己,杜玉清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更愿意以朋友,甚至知己的关系相处,所以一直装聋作哑采取回避的态度。她觉得婚姻生活是过日子,心心相印是奢望,但伴侣起码应该是个沉稳踏实,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像程羲和那样襟怀光明心胸坦荡的男子汉是她理想的对象,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爱好,在一起时心灵无比契合,何况他还救过她的命,她曾以为有他为伴就是今生的幸福了。无奈造化弄人。他们的生命就像两条交叉线,交汇在一点后却身不由己越离越远。
而范斯远,杜玉清总得他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总是恣意妄为恃才傲物,如果作为伴侣和他在一起生活会活的太累,有操不完的心。因而,她总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兄弟,当成知己,却从来没有当成可以托付终生的伴侣。她忘了他这一年的改变,她忽视了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