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杜玉清沉吟道。
“你想到了什么?”范斯远了解杜玉清,一下听出她后面的未尽之意。
“如果令尊听到你这样放浪形骸会怎么做?”杜玉清反问道。
“肯定会臭骂一顿,甚至暴打一顿,还能怎么样?”范斯远的眼睛一下红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对自己顽劣时的严厉惩处,想起在祖母不问青红皂白袒护后父亲的无可奈何和担忧,他现在已经能体会到父亲对自己深深的厚爱,他情愿父亲对他更严厉些,也好过父亲现在生死未仆。
杜玉清看到范斯远痛苦的表情,一下就有些歉疚,不该这样直言不讳戳中他的痛处,好在范斯远恢复很快,说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如果是一般的人家的儿子谁敢和父亲这样说话?何况这个父亲还是辅。一般父亲谁能做到看到儿子这样不争气,不但还不生气,反而尽力维护儿子?”
范斯远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宾之对这个儿子非常宠爱,却拿他没有办法?”
姚先生也恍然了,“你是觉得这个李贞伯就是李宾之的软肋?他对他这个儿子寄予很高的期望,却也无可奈何?”
“还不仅如此,李贞伯既然自幼就聪颖过人,他应该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但他为什么考试前就生病,至今连个举人都不是,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他无法应对,就用生病来逃避,还有一个很可能就是他不在乎,甚至故意生病,用这种方式来反抗父亲,让父亲丧失颜面。李贞伯使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姚先生和范斯远异口同声地问。
“晏殊的儿子晏几道,他们都是出自上大夫之家,从小受过良好教育,同样的孤高自负,傲视权贵,同样的‘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甚至他们父亲的的风格也相似,李宾之和晏殊同样是‘神童’出生,同样在政治风格上温和委婉。”这样的人其实还有写出“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他的祖父是宰相杜佑。
“你是说李贞伯这样玩世不恭,不仅是因为他生性高傲,不愿意受世俗约束,而且是故意给他父亲难堪而有意为之?”范斯远自己说完就信了,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他也是自幼潜心六艺,文才出众,获得众人的交口称赞。这养成了他同样倨傲的性格,不同的是,他父亲范书阳对他严厉得多了,也比较清醒,在家里管不了他,便把他打到杭州去让杜渊之和姚先生来教他,不然他也会成为李贞伯那样,一方面享受父亲的权势,一方面对官场黑暗深恶痛绝,甚至因此瞧不起父亲的人。像晏几道,他虽然文才具足,他却不屑利用父亲的权势,更不愿意借助其父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的有利条件为自己谋取功名,因而一生仕途很不得意,只做过颖昌府许田镇监、开封府推官等小吏。范斯远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这样推断的,未必完全正确的。”杜玉清说
“噢,我知道了。”范斯远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对李贞伯的策略就要完全不同了。“我现在回去另想办法。”
杜玉清起身送他,两人走出门口时,范斯远突然回身说:“前几天程羲和向我打听你来着,说什么杜家五公子杜文清。我一下猜到就是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说的,就没敢多说,随便搪塞了几句。看样子他会继续追究下去,你要考虑清楚如何把话圆了。他是个不错的人,值得真心托付。”
杜玉清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她感觉自己的秘密好像范斯远给看破了,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支支吾吾含糊说道:“他人很肝胆义气,可以放心。”那种:“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回到房间,杜玉清愣愣地坐了一会,才提笔给程羲和简短地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回到祖家了,一切都好。他托四哥带的口信收到了,很感谢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关照,以后他们就通过书信来联络吧。
程羲和的回信第二天就由杜文智交到了杜玉清手上,他在信中虽然抱怨清弟这么久才给他写信,表示了深深的遗憾地,但还是很豁达地表示理解,他很高兴今后能在书信中继续和清弟交流彼此对武功的体会和心得。他还说,他现在比杜玉清便利,可以每天听到先生的教诲,他开玩笑说清弟不能松懈哦,不然就会被他给赶了。信中满满的是挂念和鼓励。就这样,在同一个城里的两个人开始了鱼雁传书,杜玉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打破咫尺天涯的思念。
杜家族学的教学质量很快就名声在外了,没过多久,有些杜家远亲就求到杜凌面前想让自己的子弟能到学堂读书,这让杜凌很高兴,也有些犹豫,因为这样一来先生就不够,校舍也有些小了,他开始考虑是否能另辟地方建一所更有规模的学堂。对此,杜玉清并不知道,她和小学堂的孩子们相处愉快,一起玩得很开心,有时候范斯远一不小心讲得太深太快了,孩子们就会跑到杜玉清面前告状,弄得范斯远很郁闷,他在这个年纪时已经能把四书完整地背下来了,这些孩子却还纠结他讲得太深奥了。
杜玉清劝他:“你固然自小聪颖,但这么大的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