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清不得不承认,这还是男人对男人更具有震慑力。她一个女子若是只凭言语的警告男子是不会在意的,更够不成威胁,必须加强行动力量才有效果。
范斯远问她刘公子是怎么回事。对刘公子自以为是的认知导致所谓的爱慕行为杜玉清还真羞于出口,只好说他诋毁林莹玲自己就想教训教训他。
范斯远皱了皱眉,说:“阿杏,他说他的,又不关你的事何必多管闲事?”
“莹玲姐姐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任由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身正不怕影子歪,人家为什么单单会朝林四小姐身上泼脏水?她也应该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才是。”
“什么?”杜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照你这样说窃贼上我家偷盗,也是我家的不是吗?”
“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未尝没有道理。如果你家的墙够高,防范措施够严密,窃贼怎么会上你家偷盗?”范斯远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林四小姐本身品行高洁何至于经不住人家巧舌如簧的诱惑?”
杜玉清那个气啊,“噢,原来匈奴、金辽这些蛮夷入侵,对我国人烧、杀、抢、掠,不是因为贪婪我中华富裕,而只是因为我们的长城修得不够高是吗?”
范斯远一时哑口无言,他们在上课时辨析过如何抵御北方夷狄千百年来不断入侵的这个课题,他当时的观点就是面对夷狄的贪婪和凶残只依靠长城之守是无法抵御外敌入侵的。杜玉清这是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莹玲姐姐已经够可怜的了,这些小人还要欺软怕硬,不去批评那男子始乱终弃,却落井下石欺凌受害者,这道理何在?!”
范斯远还不服气,“起码这林四小姐自己也有识人不明之错吧。平时看她一副高傲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有见识的,没想到却被人几下花言巧语就上当受骗了。从上巳节到现在多长时间了?还不够她清醒地看清楚一个人吗?”
其实越是高傲的人,心中才越柔软啊。杜玉清感叹。“人心如果能够轻易看穿,那这世上就没有可以骗人的小人了?为什么历朝历代还有这么多的奸臣?人心又不是透明的,更何况人家是处心积虑地算计诱惑,以有心算无心,男人算女人。男人天天在外边与人打交道,尚且常常上当受骗,女子只能守在在家,她去哪里练习分辨好男人和坏男人了?等等,你是说你早就看出徐法尊在打莹玲姐姐的主意?”
“那徐法尊本就是色中饿鬼,加上又是玩世不恭的性子,不知诱骗了多少女子!我们都不齿他的品行,在上巳节上我就看出来他打了林四小姐的主意,没想到她还真的经不住诱惑上当了。”范斯远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地说。
杜玉清气得哆嗦起来,指着他问:“既然你早看出他的意图,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
“我只是猜测,又不知道她会真的会上当受骗。再说了,这关我什么事?这也是她的命。”
“她的命?我看先生真是白教你了。那你的命是什么?是聪明地体察先机然后洋洋得意地袖手旁观?是明明可以伸手救助却选择明哲保身?我看你的命最后就是抱着你的聪明才智孤独终老吧!范斯远,我对你太失望了。”说罢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范斯远急了,他没有想到杜玉清会这样生气,他知道她这一离去,他们在黄山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默契和亲昵便会荡然无存。口不择言道:“阿杏,这关你我什么事?一切都是林四小姐她咎由自取。”
杜玉清站住,回过身来,眼神冷峻地朝他看过来,“呸!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你对她了解多少就敢这样随意下结论?就知道是她咎由自取?刚才那个刘公子还认为我对他倾心仰慕呢,你相不相信?如果刚才不是我有自保能力,恐怕我的清誉也就被人毁了。”杜玉清的眼水涌上眼眶,“范斯远,算我看错你了,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说罢,杜玉清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留下范斯远一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杜玉清知道自己的心量不够大,目前能接纳进内心的除了家人之外只有几个人,人之相逢相离不过是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何必羁绊于尘缘,轻易说什么情深意切莫逆之交天长地久?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天性情感清冷,她也放任自己的疏离。之前让她真心地认作朋友,放下疑虑完全信赖的人可能只有婉娘了。无它,因为不论何时杜玉清都能够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真诚友情。尽管她们的家庭环境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有时候交流起来,婉娘甚至听不懂杜玉清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彼此之间的默契。自从前几天婉娘他们把大股东的位置让出来,她更是为婉娘的心量感到佩服,为自己之前气头上的猜疑和计较感到惭愧。她对婉娘充满信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林莹玲和张婷芳还只能算是半个朋友。
但现在她已经把林莹玲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原来她们固然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彼此有许多的默契,但因为她们的父亲同为杭州府的最高官员,这让她们在交往时都不得不有所顾忌。起码杜玉清就不会让自己在林莹玲面前完全放松地敞开心扉,她看林莹玲亦是对她小心翼翼的,所以她们不约而同地小心避讳谈彼此的家庭和官场关系,而只谈诗词书画及风月。
然而这次林莹玲的遭遇让杜玉清心生同情,林莹玲的坚强也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