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了,白三姐和丈夫到门口送杜家一行,见到了处在男人最后面的范斯远,一下被他那如皎洁明月般的光华打动。他站在那里,仿佛感应似的回过头来,就朝着杜玉清笑,眸子如碎银一般闪烁,那是一种敬重又深深倾心的爱慕之情,饶是白三娘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心里也不禁颤抖起来。面对这样的清俊贵公子,面对这样爱慕的眼神,没有少女不动心吧,看着丈夫两个表妹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了,见着范斯远一步步地走过来,她们张大了嘴巴,眼里燃起了希望之光,却又马上自卑地低下头来瑟缩在阴影中。小妹倒大方些,做出一副殷勤送她们出门的姿态,上前两步追上杜玉清,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前走,让白三姐为自家小妹喝起彩来,可惜走到了范斯远面前时小妹却好像脚软似的再也走不动了,整个人摊在杜玉清身上。
倒是杜玉清仿佛毫无察觉似的,举止自然地仍然往前走,挨近范斯远身边时才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没喝许多吧?”范斯远唯恐她生气似的马上表白说:“哪能呢,才喝了一点。”然后就颠颠地如小狗跟随自己主人似的跟在后面,对其他人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就是世家女子的气派,做女子当如是啊!白三姐心中感叹。
稍晚时候,白三姐二人一回到房间,袁二哥就兴奋地转述了姚先生的话,说她这胎一定是个男孩。袁二哥喝了一些酒,比平时要放开许多,他拉着白三娘的手动情地说:“三姐,我太高兴了,不是因为我们终于要有一个儿子了,儿子我们一直生以后肯定会有的,而是你终于不用发愁了,不用担心娘给我纳一房小妾了。你知道娘也是疼你的,只是她年纪大了担心自己看不到有孙子承继香火,不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三娘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想不到平时言语不多的丈夫对自己是这么深情,“能嫁到这个家,遇到这么好的婆婆和你是我xing yun。”
“嘿嘿,”酒后的袁二哥特别憨傻,他说:“是我的xing yun才是,能够娶上你是我最大的xing yun。”
洗漱完毕,有些亢奋的袁二哥睡不着,一直在说话,他说姚先生他们是如何有学问,小公子又是如何聪明,还有他们家的仆人都是会读书的人……语气中充满了艳羡。白三姐突然想起杜玉清刚才说的话,试探地问丈夫:“我们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房子也盖起来了,今后家里也没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你觉得我们让大妹她们也开始学习读书和算数怎么样?今天杜家xiao jie说读书能够让人明白道理,知识才是最好的财富,我觉得很有道理。”
没想到袁二哥高兴地说:“我们想到一块了。姚先生也说:人要想发家过好日子靠的是有想法、有行动,还有积累和运气。我想想真是这个道理,自从我娶了你,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还不是靠着你有见识,又能识字算数把铺子管得井井有条,现在我们有了三个姑娘,马上就有儿子,今后不论儿子还是女儿我们都好好培养,像你们家兄弟姐妹一样,小时候和睦相处,长大以后也能互相帮衬。将来大妹她们只要能有你一半的聪明能干,我们未来的女婿,我相信他们肯定也会像我一样感激他们的岳父岳母的。”
白三姐没有想到丈夫这么通情达理,心里羞愧万分,其实许多障碍都是自己设立的,只要自己迈出了这一步,它就不存在了。
第二天杜玉清派采薇送来她们剩下的最后几块糖,说是给大妹的鼓励,万一孩子开始读书时产生倦怠了,就给她一两块鼓励一下,回到杭州后她会送来她承诺的数量。
白三姐心里十分感动,她想不到杜玉清这么认真地看待她孩子读书的事情,这样慎重地对待她对一个孩子的诺言。连忙邀请杜玉清她们今天再到家里来玩,想不到采薇说:杜家人今天不得空了,日程都安排满了,要去参观名胜,还要走访两家故友。一问起来,原来都是当地世家望族,是每任县令到任时都要亲自en拜访的地方大势力,这些高门大户因为有子弟在朝廷做高官,对她们来说那是必须仰望的人家,是只能从偏门进去的人家。
“可是今天去就能见着人了?如果不行,还是到家里歇歇脚吧。”白三娘小心地说。
“哪能呢。都是老爷同年的朋友,要不是昨天他们过来拜访时老爷不在,被他们知道我们全家都在这里,我们今天也不用en了。我们还巴不得见不着人,去那样的人家正式的宴请很累人的,要我选还是同你们在一起自在。”
看着采薇蹦蹦跳跳地离去,白三娘五味杂陈,对他们来说这样可望不可即的人家,却是杜家人不在意的对象,而那些世家望族上杆子要结交的杜家人却因缘际会救了自己的小妹,还那么低调谦逊,不嫌弃地到自家做客。她知道不是自己的精明打动了杜玉清她们,她在杜玉清眼里已经看到了保持距离的客气和冷淡,而是自己丈夫的朴实赢得了他们的好感,刚才和采薇一起来的是阿志和他的小厮,昨天袁二哥答应今天继续带他学习游泳和捕鱼,他今天一大早就乐颠颠地来了。
白三姐才恍然明白,同这样有身份的人家交往,能够赢得他们尊重的不是精明更不是算计,而恰恰是朴实的真心。要精明他们更精明,要算计他们见过太多想算计他们的人,早已火眼金睛,自己这里一动念头恐怕他们早就明了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