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左女右,列次依榻就坐。徐惠珍一看,大呼自己失策。
自古排坐,都是有讲究的,须循礼而坐,也就是按身份高低排次坐位,在座的都还是没有功名的青年男女,约定俗成应该以家中长辈的官职和远来是客宾主尊从来排座。因此男子郭诚宇因为英国公嫡子的身份被排在第一,范斯远第二,巡抚公子徐法尊第三。女子这里林莹如排第一,照理应该是她妹妹林莹玲排在第二,可她为了尊敬杜玉清,把自己的妹妹排在了第三,而把杜玉清排在了第二的位置,她的对面正是范斯远。而徐惠珍只排在了中等的位置,这还是占了家族书香门第的光环和她才女的名声,否则单以父辈的官职,她可能只能排在中下的位置了。因为她父亲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
徐惠珍大为后悔,她应该先和杜玉清调换一下位置,以后没人的时候再和她商量办诗会的事情,只要自己好言好语地哄她,谅那个呆头鹅拧不过自己只能答应,岂不是两全其美?结果自己一着急,先把诗会的事情说了,让林莹如听到,诗会办不成不说,还得罪了林莹如。失策啊,失策。
杜玉清不知道徐惠珍把她比作看似优雅实则蠢笨的呆头鹅,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于那样的人,她已经将她永远排除在可以交往的人之外,成为完全不相干的路人。不,甚至比陌生的路人还不如,如果陌生的路人遇到困难,她可能还会去帮忙,徐惠珍?免了,敬而远之吧。她理解孔子的“以直报怨”就是这个道理。
杜玉清坐下,对面的范斯远看了过来,像寻常一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便转头和郭诚宇继续说笑去了。
右边的林莹玲关心地问她刚才怎么了,杜玉清简单地把刚才事情说了一遍,又见她眼睛柔情似水,有些异样的神采,不由地习惯地调侃她,笑着说:“刚才你是不是在林子里遇到了桃仙,授你勾魂迷人神技,连我这样的女子见着都要忍不住爱你了。”
林莹玲的脸腾地红了,倾身过来就要拧杜玉清的胳膊,杜玉清慌忙求饶,唱喏道:“小生见姐姐美若天仙,忍不住春心荡漾,请姐姐原谅则个。”林莹玲听到“春心荡漾”四个字仿佛被揭破心事,飞快地觑了对面一眼,便恼羞成怒了。“呸!”地白了她一眼,不理她了。
杜玉清知道林莹玲看似明艳倨傲,内在实则保守拘谨,自己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个玩笑,虽然她们是低声交谈,别人肯定是听不见,但于女子言行规范来说已经逾矩,不怪林莹玲要注意男子那里的反应并且生气了。杜玉清只得道歉,陪了许多小心的好话,林莹玲方才原谅她。
筵席安排的细致周到,玉馔美食,果品鲜美,让人非常享受。为他们上菜,伺候他们用餐的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小厮和丫鬟,上菜时每个人是端盘列队而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他们训练得这样动作整齐划一,单说这一点就看出林家的煞费苦心。众人纷纷举杯向林真议致谢,连郭诚宇都赞不绝口,称赞整个郊游都安排的好,不仅饮**美,而且轻松惬意,是自己经历所少有。
林真议有些得意,连京城来的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都这样大力称赞,就不枉他们林家的用心良苦了。他指了指林莹如对大家说:“我可不敢功臣自居,这些都是我三妹妹的安排。我三妹妹在这方面最是能干讲究,大家就好好享受吧,这才是承了她的辛劳。”一句话说得谦虚得体,又适时捧起了自己的妹妹,众人自然也向林莹如致意,林莹如羞得脸都红了,慌忙站起来向大家回礼,连称不敢,举止谦逊得体。
杜玉清也举杯向林莹如诚挚地表示感谢,不论林莹如其它方面如何,在待人处事方面的确有她独到之处,就拿这次筵席安排来说,不仅饮**美,而且次序井然,让人觉得整个安排都很从容舒适。这固然说明林府的财力雄厚,但在财力之外林莹如的能干是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看到她真心的付出,和付出后的成果:一切尽善尽美,宾客尽欢。就冲着这个杜玉清就不能不佩服林莹如,愿意和她交往。
林莹如拍了拍杜玉清的手,笑得轻松释然:“怎么办呢,我就愿意看着大家高兴。”
徐法尊唰地抖开洒金折扇,一边摇着一边笑着说:“久闻林家小姐秀外慧中,仪态万方,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单单看两位妹妹一位聪明能干,一位花容月貌,就堪称珠联璧合姐妹双姝。正是‘藕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他的容貌秀气,讲话舒缓,让人越发觉得他身上具有世家公子独特的温文尔雅的气度,让在座很多姑娘心生爱慕。林家姐妹听到赞誉不约而同都羞涩地低下了头来。杜玉清心里却有些怪异的感觉,这个徐法尊看人的眼神,尤其是看姑娘家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还说不清楚那是因为什么,但足以让她警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男子们坐不住了,想起来想活动活动。有的提议投壶,有的希望羯鼓传花,这样男女都可以参与,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这么近距离地和小姐们接触,自然想更进一步地加深了解。林家早有准备,林真议站起来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他微笑地说:投壶和羯鼓传花都有安排,保证让每一个人都能参与,让大家都能尽兴。他说话的同时示意仆人端上铜壶摆在中央,宣布了投壶比赛的规则:以左右对面的一男一女为一组,一人投出十